众人听罢,神色各异。
林黛玉执着手帕轻掩朱唇,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暗道:“那姜姑爷倒是个有骨气的,竟在荣庆堂这般闹了一场。”
探春听得杏眼圆睁,心内暗道:“那大老爷确是个荒唐的,赖家那起子刁奴也确该狠狠整治的!只可惜,老太太、二老爷都仁厚,为了这起子刁奴,与姜姑爷闹成这般,岂不犯蠢?”
这话儿她也只是在心内悄悄想着,可不敢说出来。
迎春习惯性地低眉顺目,只轻叹一声:“何苦来……”
惜春冷笑一声:“随他们闹去!横竖与咱们不相干的!”
贾宝玉呆若木鸡,手中茶盅倾斜了都未察觉,半晌喃喃道:“大姐姐如今夹在中间,岂不为难?”
他对元春是发自真心地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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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已提前思索过,若贾母、贾政不依他,不拿下赖家人让他审讯,他该如何叫官府拿人。
若是他直接找官府,此事或是找顺天府衙,或是找负责驻守神京内城的步军营,也就涉及到九门提督鲁科多。
姜念与顺天府尹不熟,与九门提督鲁科多虽见过面,却也不亲。
鲁科多也让姜念联系到前世那位隆科多。前世的隆科多可没有好下场,其中一条罪名是结党营私。因此,姜念觉得自己不可与鲁科多亲近。
而且,纵然姜念找顺天府尹或九门提督鲁科多,此番之事,涉及到他及荣国府,难免会被泰顺帝得知。
思索后,姜念决定直接找十三王爷。
他找了十三王爷,十三王爷必会请示泰顺帝,泰顺帝一旦支持他,此事便简单容易了,而一旦查实了是赖尚荣谋夺,赖家的下场就必定凄惨。
另外,他已好久没麻烦十三王爷了,他这个御前侍卫兼云骑尉,也已闲置三个月了。正好可凭借此事,让泰顺帝、十三王爷重新惦记上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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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酉牌时分。
天上的金乌虽减了炙热,满天阳光仍算明媚,把个京师城郭都镀了层金边。
姜家马车辘辘行至东安门外帅府胡同忠怡王府之外,隔着一段距离,便见门前两尊凛凛生风的石狮子怒目圆睁,朱漆大门上“忠怡王府”四个泥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姜念整了整衣冠,下车径往王府行去。
元春在车内掀起车帘,只见夫君背影挺拔如松,一步步迈向王府,终是没入了王府的角门。她纤指将帕子绞了又绞,终是轻叹一声,对董良吩咐道:“回家罢。”车帘落下时,一滴清泪正打在了裙裾上。
根据姜念的安排,元春先乘坐马车回东郊,姜念见过了十三王爷后,会自己骑马回去。
依旧公务繁冗极其忙碌的十三王爷,还没回王府。
好在,姜念入了王府,不过等了两刻钟,十三王爷便回来了。
只见夕阳映照下,一辆外观庄重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到了王府外,前后侍从保卫森严,正是十三王爷回府的仪仗,马车由角门入了王府。
不多时,便有人来请姜念:“姜侍卫久候了,王爷在书房召见。”
姜念当即来至十三王爷的书房,见十三王爷正斜倚在罗汉床上吃茶,身着家常石青缂丝便袍。
姜念向十三王爷恭敬行了礼,十三王爷含笑道:“易哥儿,多时不见了,你倒似又长高长壮了,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又有何事啊?”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暗忖这个“不安分”的民间皇子,此番前来,不知又要掀起什么波澜……
……
……
不出姜念所料,当他将事情细细禀明了十三王爷,十三王爷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决定翌日请示泰顺帝。
翌日,十三王爷至畅春园澹宁居觐见,又将事情细细禀明了泰顺帝,且添上了自己的见解。
十三王爷的见解与姜念一致,判断薛家三千两黄金多半是赖尚荣谋夺。
泰顺帝听罢,龙颜微沉,当即命太监:“宣顺天府尹江令璜即刻觐见!”
江令璜此时正在畅春园,有事要启奏泰顺帝的。
作为顺天府尹,江令璜的品轶虽不是很高,也很难在众多事情上做出最后的决断,但是,他可以直接面圣奏事。
江令璜进了澹宁居后,泰顺帝将事情说了一番,便下旨:“朕命你即刻会同御前侍卫姜念,将赖家一干人等缉拿,严加审讯!”
泰顺帝此举,一则是因姜念乃他赏识的民间儿子;二则他与十三王爷一般,也觉此案多半是赖尚荣所为;三则,他自登基以来,着力整治大运河匪患,若此案果真是赖尚荣勾结水匪,或是勾结贼人冒充水匪,在他看来,性质很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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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午时,姜念正在家中睡午觉,忽觉有人轻推自己。睁眼看时,却是元春立在床边,轻声道:“大爷醒醒,顺天府尹江大人遣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