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刚批阅完西域送来的战报。
“陛下,两位皇后娘娘求见。”
李一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两位皇后娘娘一同来访,这在近年少有,尤其是在军械库失火案刚平息,李治还在太庙“反省”的当口。
李承乾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
“让她们进来吧。”
他将朱笔搁在笔山上,指尖在微凉的砚台上轻轻敲击。
他大概能猜到她们的来意。
长安城里的风言风语,怕是已经传到了她们耳中。
苏氏和程莺莺走进来时,身上都带着寒气。
“臣妾参见陛下。”
李承乾示意她们起身,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
“这么冷的天,怎么想着一起来了?
可是长乐宫的炭火不够了?”
他刻意说些家常话,想缓和气氛,可苏氏和程莺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能回避”的坚定。
“陛下说笑了。”
苏氏先开了口,
“臣妾今日来,是想求陛下一件事。”
程莺莺接过话头,附和道:
“臣妾也是。此事关乎福儿和禄儿,臣妾们思来想去,只有求陛下做主。”
李承乾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福儿在户部做得好,禄儿在羽林卫也尽忠职守,他们有什么事,值得你们特意跑来求朕?”
“陛下!”
程莺莺忍不住上前一步,
“您明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
长安城里都在传,说晋王从太庙出来后,定会报复明远和禄儿!
军械库的火、假田契的事.....
他连那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将来要是真撕破脸,福儿和禄儿......”
她的声音陡然哽咽,说不下去了。
再刚硬的女子,提到自己的孩子,也难免露出血肉之情。
苏氏轻轻按住她的手,对李承乾说道:
“陛下,臣妾知道皇家无亲情,争储本就是常事。
可福儿和禄儿是兄弟,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从未红过脸。
臣妾不想看着他们因为这储位之争,变成仇人,更不想看着他们......”
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恐惧,让李承乾深切的感受到了。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梧桐上。
“你们怕什么?”
李承乾的声音很轻,
“怕李治对他们下死手?
还是怕他们为了自保,对李治动杀心?”
苏氏和程莺莺同时一震,她们最担心的,正是这个。
李治的狠辣她们看在眼里,而李福和李禄虽心善,可真到了生死关头,谁又能保证守住那份底线?
“陛下,”
苏氏的声音带着哀求,
“臣妾求您,给孩子们指条明路吧。
哪怕......哪怕不让他们争这个储位,臣妾也认了,只求他们能平安一生。”
程莺莺也跟着屈膝:
“臣妾也愿!
禄儿性子急,不适合当皇帝,只要能保他周全,臣妾什么都答应!”
两位久居深宫、向来注重体面的娘娘,此刻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李承乾看着她们鬓边新生的白发,想起当年她们初入宫时的模样,一个温柔如水,一个飒爽如松,都曾是长安城里最耀眼的女子。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殿外的风都停了,只剩下铜漏滴答,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以为,朕把李治罚去太庙,只是为了罚他?”
李承乾忽然开口,目光扫过两人,
“朕是想让他冷静,也想让咱们的孩子冷静。
储位之争,从来不是刀光剑影,是民心所向,是德配位。”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那尊巨大的青铜鼎前。
鼎身刻着山河社稷图,边角处已被岁月磨得光滑。
“当年父皇立储,也曾犹豫。
立长,怕长子无德。
立贤,怕兄弟相残。
最后定下‘立长不立贤’,不过是想求个安稳,却没想到,这规矩反而成了争斗的根源。”
李承乾的指尖抚过鼎身的纹路,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
“朕不想让福儿和禄儿,重蹈当年的覆辙。
更不想让你们,像当年的母后那样,夜夜为儿子们的性命担忧。”
苏氏和程莺莺屏住呼吸,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朕决定了。”
李承乾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们,
“废除‘立长不立贤’的旧制。
朕会写一份传位诏书,上面只有继承人的名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