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云溪虽经殿下励精图治,有所恢复,然论国力、军力,与夏国相比,仍有天壤之别!此时主动挑衅,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老臣以为,当务之急,仍是韬光养晦,积蓄实力,以待天时!”
徐达的分析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常遇春和朱棣发热的头上。
常遇春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只能烦躁地哼了一声。朱棣年轻气盛,脸上明显带着不甘。
朱标听完徐达的话,微微颔首,显然更倾向于徐达的稳健之策。他看向常遇春和朱棣:“常叔,徐大将军所言,老成谋国,切中要害。此时开战,确实…时机未至,风险太大。还是…”
“殿下!徐大将军!诸位!”一个平和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朱标的话。正是那位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姚广孝和尚。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朱标身上:“徐大将军所虑,句句在理,老衲深以为然。此时与夏国正面冲突,确非明智之举。”
常遇春和朱棣闻言,脸上露出失望。
但姚广孝话锋一转,
“常将军与燕王殿下欲求进取之心,亦不可轻忽。坐等,非良策。老衲有三策,或可徐徐图之,既不立刻触怒夏国那头猛虎,又可为我云溪未来,埋下破局之机。”
“其一,秦良玉将军。此乃关键人物,亦是我方最大之‘情义’优势。殿下可亲笔修书,言辞恳切,言明思念故人,更牵挂其幼子(秦良玉与杨再兴之子)。”
“可找借口恳请其携子归省探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能将其母子接回云溪…则不仅可解徐大将军所虑之掣肘,更可得一强援,大增我方实力与声望!此乃上策,若能成,事半功倍!”
徐达眉头紧锁,显然觉得此计过于想当然。秦良玉岂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其二,北境金国。夏国虽强,然其北疆漫长,金国余孽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
“殿下可秘密组织一支商队,携带重金货物,专走靠近金国活动区域的商路。再暗中联络一些…‘可靠’的马匪,或者干脆就是金国小股游骑,让他们‘袭击’我商队,造成人员伤亡,货物被劫!”
“一次不成,便两次,三次…次数多了,损失大了,民怨自然沸腾!届时,殿下便可顺应民意,高举‘讨伐金国余孽,保护商路,为死难子民复仇’之大旗,名正言顺地出兵北境!”
“夏国若质问,我们占着大义名分!夏国若想阻止,便是包庇金国余孽,与民为敌!而我军进入北境后…是专心剿灭金国,还是…顺便‘收复’一些夏国控制薄弱、或者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州郡,那便是相机行事了。此乃中策,借力打力,进退有据。”
此计一出,连徐达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和尚好毒的心肠!好深的算计!这是要主动制造事端,嫁祸于人,再打着正义旗号浑水摸鱼!
“其三,便是徐大将军所言,等!夏国看似铁板一块,实则隐患重重。”
“夺嫡之争,便是其心腹大患!宁晨再强,终有老去之日。太子宁远,性情宽仁,然失之柔弱,且母族不显;安王宁安,锐气逼人,颇有宁晨之风,然其母霍贵妃野心勃勃,已暗中结党!”
“双方势力盘根错节,冲突只会愈演愈烈!一旦宁晨驾崩,新帝登基,无论谁胜出,都必将迎来一场惨烈的清算与动荡!”
“届时,夏国内乱,自顾不暇,便是我云溪龙腾九天、逐鹿中原的最佳时机!此乃下策,亦是最稳妥之策,唯需…耐心!”
三条计策,条条毒辣,却又都直指要害!上策釜底抽薪,中策借刀杀人,下策坐收渔利!将姚广孝的阴鸷、狠毒与深谋远虑展现得淋漓尽致!
朱标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变幻不定。常遇春和朱棣则激动不已。
徐达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大师…好计谋。然…行险用奇,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尤其是前两策…望殿下慎之又慎!”
朱标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臣子和弟弟,心中天人交战。
姚广孝的计策像魔鬼的诱惑,充满了巨大的可能,却也布满了致命的荆棘。他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吐出一句:“容我…再想想。”
长安,未央宫御花园。
夏日的午后,蝉鸣阵阵。刚满十八岁的太子宁远,一身素雅的常服,正沿着太液池畔的柳荫小径缓缓散步,眉宇间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静,似乎思索着什么烦心事。
迎面,撞上了正带着两名小太监、兴冲冲要去校场看新到的西域宝马的宁安。
十五岁的宁安,身量已接近成人,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眼神锐利,像一头初生的小豹子。
兄弟二人骤然相遇,脚步都是一顿。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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