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人不算多，但...敢点名也没有几个。
要知道，陈知行得了中度抑郁症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
简单来说，去年陈知行还在长天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问题，年底体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一来龙江，立马就检查出来了中度抑郁症啊？
这是不是代表着你们龙江有什么大问题啊！
瞧瞧，都把我们的中纪委一室的干部给逼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龙江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这也是为什么不敢爆出陈知行中度抑郁症的事情，可一旦爆出来了，也就意味着彻底把龙江省委领导架在了火上烤！
乃至，直接将他们架在了历史的审判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知行身上的时候，旁边的苏小暖忽然试探性的伸手。
她听见刚才那个救了她的大哥哥好像生病了...那粗重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
盲人，虽然眼睛瞎了，可其他的感官会加强，尤其是听觉。
在别人看来，陈知行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的时候，在苏小暖的耳中，却明显不对！
“大哥哥...你生病了吗？”
“是因为小暖吗？对不起啊大哥哥...小暖给你添麻烦了...”
苏小暖试探着的手缓缓伸出去，摸到陈知行的手臂之后，陈知行的呼吸明显放缓了下来。
一群人刚要上前，林山河死死的盯着陈知行，他立马伸手拦了下来，转头后，缓缓摇头。
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林山河的老婆曾经也得过中度抑郁症，只是和陈知行不一样的是，他老婆还有自杀倾向。
而陈知行的状态算是不错的，毕竟没有自杀的倾向！
至少这么一来，他也不用担心陈知行有自杀的危险行为了。
苏小暖的手指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攀上陈知行紧绷的手臂。
她听见那个方才还为她出头的温暖声音，此刻正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喘息。
“大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盲人特有的空灵感，在嘈杂的餐馆里撕开一道澄澈的裂缝。
“是...是不是小暖的错呀？”
泪水突然从她灰蒙的眼底涌出来，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她摸索着抓住陈知行发抖的手，突然把那双手贴在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你打我吧！”
女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某种决绝的颤抖：“以前院长说，我这样的瞎子活着就是给人添麻烦...可大哥哥是好人，不该生病的！”
“我...我可以去街上唱歌挣钱！”
苏小暖突然挺直瘦弱的脊背，无神的眼睛努力望向陈知行声音的方向。
“隔壁卖花的姐姐说，我唱《东方红》可好听了...赚的钱都给大哥哥买药...”
餐馆吊灯的光斑在陈知行模糊的泪眼里旋转。
瞳孔慢慢缩小，焦距在逐渐回归。
“不用...”
陈知行反手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是哥哥...没保护好你们...”
苏小暖怔住了。她听见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和记忆里爸爸最后一次抱她时流下的眼泪一样滚烫。
盲杖忽然被塞回手心，随即整个人被轻轻拥住！
这个拥抱很克制，像怕碰碎瓷娃娃般小心翼翼。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女孩突然轻轻哼唱起来，五音不全的童音在凝滞的空气里倔强地游动。
她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在颤抖，于是唱得更大声了些，仿佛要把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勇气都捧出来。
或许是歌的原因，也或许是...一大一小的互相救赎，让在场所有人汗毛倒竖。
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冒起，头皮发麻。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苏小暖稚嫩的歌声在凝滞的空气中回荡，像一柄钝刀，一下一下剜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在场的这些人，早就听过了无数次，也听过各种版本的。
可此刻...他们以前听过的国歌在她的面前都逊色不少，甚至...和这时候的声音...完全比不了。
是，以前的或许好听。
可此刻，由一个盲人小女孩唱出来，颤抖的声音中满是破碎感！
林山河别过脸去，这位曾经的省委书记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把涌到眼眶的热流生生咽了回去。
死寂。
现场死寂一片！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