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他轻轻反问,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李存孝屠我五千兄弟时,可曾手软?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的是胜利,是彻底碾碎这只缠住我们的恶狼!至于手段……”他拿起案上一枚代表李存孝玄甲军的黑色铁旗,指尖用力,“喀吧”一声,硬生生将那旗杆折成两段,“历史,只记得胜利者如何书写!”
冰冷的命令如同铁锤,砸碎了帐内最后一丝犹豫的空气。关麟军团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在卓青麟意志的驱动下,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暗夜是最好的掩护。一队队士兵如同黑色的溪流,悄无声息地离开永城外围的营寨,借着丘陵和稀疏林地的遮蔽,向南方那片巨大的阴影——九峰山——潜行而去。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皮甲摩擦的细微沙沙声,兵刃偶尔磕碰的轻响,以及沉重压抑的呼吸。队伍沉默得令人窒息,连战马都被勒紧了嚼口,裹住了蹄掌。
卓青麟亲自压阵,他的身影融入夜色,只有那双眼睛,在偶尔透出云层的惨淡月光下,反射出两点幽冷的寒芒,如同守候猎物的孤狼。
翻过最后一道低矮的山梁,九峰山那庞大而狰狞的轮廓骤然迫近,如同蹲伏的洪荒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夜风在山林间呜咽穿梭,卷过陡峭的岩壁,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快!按预定方位,隐蔽!”卓青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带队校尉耳中。十万大军,如同投入海绵的水,迅速而有序地消失在九峰山主峰两侧茂密的原始丛林里。
高大的乔木、纠缠的藤蔓、嶙峋的怪石,成了天然的掩体。士兵们蜷伏在冰冷的泥土和湿漉漉的落叶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死死盯着下方那条在昏暗天光下若隐若现的幽深峡谷——鬼愁涧。
与此同时,在九峰山主峰背后,另一支更为精悍的队伍正顶着凛冽的山风,进行着一项更隐秘也更致命的工程。这里是主峰北坡一处地势陡然收束的隘口,数条从更高处汇聚而来的山溪在此处被强行挤压,水流湍急,白沫翻涌,撞击在两岸的黑色岩石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数百名赤裸着上身的精壮士兵,在冰冷的溪水中奋力劳作。巨大的原木被粗大的绳索捆扎,沉入水中充当骨架。
沉重的条石、装满沙土的麻袋,被喊着低沉号子传递上来,一层层垒砌。汗水混合着冰冷的溪水,在他们虬结的肌肉上流淌。空气里弥漫着湿泥、汗水和新鲜木材被浸透的混合气味。
卓青麟亲自督阵于此。他站在一块突出的巨岩上,山风卷动他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他凝视着那道在士兵们手中迅速成型的堤坝轮廓,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几个披着深灰色斗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他身边忙碌。他们动作精准而高效,将一捆捆用油布严密包裹的长管状物——那是卓青麟从朝阳剑宗带来的特殊“火具”——小心翼翼地嵌入堤坝的关键受力点,用泥土和碎石仔细覆盖伪装。
他们是明教烈火旗的核心弟子,此刻的身份是沉默的工匠,亦是即将点燃地狱之火的引信。
“坝体再加固一层!”卓青麟的声音穿透水声和风声,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引火管布设务必万无一失。我要这水,听我的号令!”
“诺!”负责的校尉嘶声应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转身跳下冰冷的溪流,吼声立刻淹没在更响亮的号子和石木的碰撞声中。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九峰山两侧的密林深处,十万双眼睛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沉重的压力挤压着每个人的胸腔。
汗水无声地从额角滑落,渗入粗糙的麻布军服。朝阳剑宗那些年轻的士官生们,大多第一次经历如此规模的血战前夜,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或劲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混杂着对未知杀戮的恐惧和对即将到来胜利的狂热憧憬,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卓青麟回到了主峰东侧的指挥位置,这里视野开阔,能将下方鬼愁涧的入口尽收眼底。他如同一尊石像,纹丝不动。只有他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晨间渐渐升腾起的稀薄雾气,死死锁住谷口外那片开阔地的尽头。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撕破铅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光线投在泥泞的大地上时,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铁流终于出现了。
沉闷的马蹄声如同从大地深处传来的连绵滚雷,起初只是微弱的震动,很快便汇聚成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黑潮涌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李存孝的三万玄甲精骑!人马皆覆玄色重甲,甲叶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流动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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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
前方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一片混乱不堪。五行旗众们如惊弓之鸟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