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为了日后能跟奉先见上一面,老夫犯得着这般低眉顺眼吗?这事儿,回头我定要一字不差地告诉雯儿,看她怎么收拾你!”
杨再兴顿时一慌,连连摆手:“哎哎李伯,万万使不得!雯儿如今怀着身孕呢,若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我这便给您赔不是,您老消消气成不?”
张飞见这光景,忙上前按住李彦的手,哈哈大笑:“老李,莫要跟这小子计较!咱都是一家人,往后有事直说便是!你方才提的那事,俺老张便是看在侄媳的面上,也得给你办妥当喽!”
一旁的关羽与诸葛亮见他们这般插科打诨,也忍不住抚须失笑,书房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关羽待三人笑闹了片刻,才扬声打断:“翼德,莫要胡闹了。”
紧接着,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一事不劳二主。孔明,立庙前的造势事宜,便拜托你多费心了。我与翼德、振武自会上书陛下,预先通个气。”
“明日一早,我等便先动身,随孔明赶赴成都接了家眷,再直奔江东——也好让振武多陪陪诸位夫人,我等也顺带沾沾喜气,讨杯喜酒。待振武这边安置妥当,我等再同赴临淄前线不迟。”
张飞一听有酒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粗着嗓子嚷嚷道:“二哥,要俺说咱今日便启程,何苦再等那明日?”
他话音刚落,杜轸已脚步匆匆踏入书房,双手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加急密信,眉头紧锁,声音压得低沉:“诸位大人,成都急报!”
杨再兴伸手接过密信,指尖刚挑开火漆,展开信纸只扫了两眼,脸色便猛地一沉,双手微微发颤。
他忙不迭地递向关羽,声音带着几分难掩的急色:“二叔,是……是关于黄老将军的……”
关羽接过信,匆匆扫过,双手猛地攥紧,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汉升老哥他,怎会……吾前年才听闻他在成都郊外单骑勇斗百余叛贼,何等英武,怎会突然就……”
最后几字哽在喉头,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勉强咽下。
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色。关羽此刻胸中更是巨浪翻涌,眼前猛地闪过昨日镜中曾见的景象——原本的轨迹里,黄忠为替自己报仇,追击潘璋时误入埋伏,被马忠冷箭射中肩窝,最终因伤势过重殒命。
而自己当年却因同列五虎上将,竟口出“羞与老卒为伍”的浑话……此刻想来,那话语如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阵阵发疼,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愧疚与懊悔。
原本他还正盘算着,此番赶赴成都,正好与汉升老哥聚聚,陪他喝上几杯,将近些年渐渐疏远的情分重新拾掇拾掇,不想竟传来这般消息。
此时,诸葛亮见众人神色凝重,忙出声解释:“诸位有所不知,黄老将军自开春后便时常倦怠,身子总不见爽利,已在病榻上辗转月余了。”
“吾离成都前,曾特意嘱咐内子多去照看,送去的汤药也换了好几副,不曾想……唉!”
关羽听罢,眉宇间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猛地起身,案几被带得一晃,沉声道:“诸位,事不宜迟!请即刻备马收拾行囊,随我星夜赶赴成都!”
府内顷刻间便动了起来。一众亲兵备马的备马,捆行囊的捆行囊,手脚麻利得似一阵旋风,带起满院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半个时辰,府外已是一片马嘶,数十匹快马昂首刨蹄,马鞍上只捆着最精简的行囊,连水囊都只备了两个。
杜轸送到门口,关羽勒住马缰回望,沉声道:“金光洞驻守事宜,便拜托杜大人了。若需带路,你尽可去寻马老栓。”
“大司马放心,属下定当办妥!”杜轸躬身应道。
随即,马蹄声骤然响起,踏碎晨光,朝着成都方向疾驰而去。关羽一马当先,风声掠过耳畔,心里却堵得发慌。
“二哥,你说汉升老哥能等撑到咱回成都不?”张飞策马跟上,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忐忑。
他总记着汉中之战时,黄忠老当益壮,亲率精兵奇袭定军山,刀劈夏侯渊于阵前的悍勇,那震天的喊杀声仿佛犹在耳畔,实在难想那员能将强敌斩落马下的老将,此刻竟卧病难起的模样。
关羽没有回头,声音在风中发飘:“会的。汉升老哥性子犟,当年汉水之战时,即便连中数箭,依然能爬起来再战,此番也一定会等咱们。”
话虽如此,镜中黄忠倒在乱箭里的身影,却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羞与老卒为伍”更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杨再兴在旁,宽慰道:“二叔,您别太自责。黄老将军向来敬重您,不然也不会在镜中的战事里那般拼命。依我看,黄老将军他……断不会记恨于您。”
关羽猛地勒住马缰,赤电人立而起。他侧头看向杨再兴,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你怎知他不记恨?换作是我,被人这般轻视,怕是至死也难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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