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该清完了吧?”张飞粗重地喘着气,丈八蛇矛拄在地上,矛尖的尸液正一滴滴砸在石板上,晕开暗褐色的污痕。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不是尸兵那种拖沓的“咔哒”声,而是如战鼓般“咚、咚、咚”的巨响,每一步都让通道地面微微震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青灰色的冷光映在他身上,竟泛出一种不祥的哑光。
他比普通尸兵壮硕一倍,死灰带青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像老树根般盘错。头顶与肩背的乱发枯硬如铁线,夹杂着甲片残屑,随风飘动时发出“簌簌”的声响。身上的黑色札甲早已破碎,尸筋将甲片连缀在一起,胸口的玄武纹被蚀成扭曲的鬼影。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却是他的脸——黥刑的疤痕上爬满青黑色纹路,从额头蔓延至下颌,浑白的眼仁里泛着幽绿鬼火,干裂的嘴唇间露出两排青黑尖牙,嵌着暗红的血痂。
他双手各持一柄锈迹斑斑的戚,刃口钝缺却裹着化不开的黑气,走动时两柄戚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刺啦”声。腰间的短剑早已锈蚀成废铁,却散发着幽幽的寒气,显然浸染了浓重的尸气。
“这……这是啥怪物!”张飞握紧蛇矛,手心竟沁出了汗。他能感觉到,这黑甲尸将身上的戾气比千军万马还要厚重,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
黑甲尸将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头,浑白的眼仁扫过众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像是野兽在磨牙。
忽然,他双脚猛地一跺,地面竟裂开数道细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最前方的张飞!
“来得好!”张飞虽惊不乱,丈八蛇矛横扫而出,带着万钧之力砸向黑甲尸将头颅。
谁知黑甲尸将竟不闪不避,左臂的戚硬生生架住蛇矛,“铛”的一声巨响,张飞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蛇矛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
“好大的力气!”张飞又惊又怒,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力量上吃这么大的亏。
关羽见状,青龙偃月刀直劈黑甲尸将后心。刀风刚至,黑甲尸将却像背后长了眼睛,右臂的戚反手横扫,刀戚相撞,关羽只觉虎口剧痛,刀身险些被震飞。
他心中顿时大骇,这尸将的力量竟比三弟全盛时期还要恐怖!
杨再兴与李彦趁机左右夹击,赤月枪刺向黑甲尸将腰侧,画戟劈向他的脖颈。黑甲尸将躯体猛地一扭,避开要害,枪戟同时落在他的札甲上,只听“叮叮”两声脆响,竟只留下两道白痕!
“这甲胄邪门得很!”杨再兴急道,枪尖被震得发麻。
黑甲尸将嘶吼一声,左臂的戚横扫千军,逼退三人,随即合身扑向李彦。
李彦忙举戟格挡,却被戚刃上的黑气扫中肩头,顿时觉得一股寒气钻进骨髓,半边身子为之一麻,画戟脱手落地。
“李伯!”杨再兴连忙挺枪刺向黑甲尸将侧脸,逼得他回身自保。关羽趁机捡起李彦的画戟,递给李彦,四人重新结成阵势,将黑甲尸将围在中央。
四人轮番攻击,刀、矛、枪、戟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攻势,却始终奈何不了黑甲尸将。他的动作快得不像尸物,力量更是大得惊人,每一次挥戚都带着破风锐鸣,逼得众人只能勉强招架,渐渐落了下风。
此时,张飞身上已挨了一下,铁甲被戚刃划开一道口子,伤口处泛着青黑,显然中了尸毒。他咬着牙硬撑,却已是额头冒汗,动作越来越慢。
诸葛亮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目光死死盯着黑甲尸将脸上的黥刑疤痕和手中的戚——这兵器样式古朴,绝非这时代之物,再加上那黥刑,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眼看关羽被黑甲尸将一戚逼得险些摔倒,诸葛亮忽然高声喊道:“来将是九江王还是淮南王?!”
此话一出,黑甲尸将挥戚的动作猛地一顿,浑白的眼仁里幽绿鬼火剧烈跳动。
“九江王……淮南王……”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嘶吼,青黑色的纹路在脸上疯狂游走,“吾乃……英布……吾是……”
残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残缺的神智,秦末的沙场、汉初的宫阙、背叛与杀戮、黥刑的耻辱、帝王的猜忌……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翻腾。
他猛地捂住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身躯剧烈颤抖,竟陷入了癫狂。
“快,抓住时机!”关羽低喝一声,青龙偃月刀直劈英布脖颈。张飞与杨再兴同时上前,蛇矛缠住英布左臂,赤月枪锁住他的右臂,李彦则手持长戟,死死抵住他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