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彼岸残墟中那九道反噬而上的蓝金笔影,声音平淡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威严:“太一,收敛心神。你动用的是混沌钟的‘力’,而他引动的,是残墟中沉寂了万古的‘命’。以力破命,如石击水,只会激起更大的波澜。”
太一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混沌钟的哀鸣让他心痛如绞,这件伴生灵宝自诞生以来,何曾受过此等损伤?
他恨声道:“区区一个元神未稳的执笔者,竟能借命碑残阵撼动混沌钟,此子断不可留!”
“留,自然是不能留的。”帝俊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阵心之中,那个身形笔挺、虽立于废墟却宛如神只的身影,“但他不是寻常的执笔者,他斩断了命网,自身便是一切因果的起点。用蛮力杀他,只会让他的命火彻底逸散,重归混沌。我们的目的,是‘炼’,不是‘杀’。”
帝俊缓缓抬手,一缕纯粹的太阳真火在他指尖跳跃,宛如一颗微缩的恒星。
“太一,用混沌钟的本源之力,镇压时空,定锁万法。我要让他周围的虚空化为牢笼,让他的一呼一吸,都受我妖庭法度所控。到那时,他的命轮将无处可转,命火只能乖乖臣服!”
话音落,太一眼神一凛,瞬间明悟。
他不再催动钟声,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混沌钟内。
“咚——”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从万古之前传来的心跳。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到足以压塌诸天的伟力,以混沌钟为中心,骤然降临!
彼岸残墟之上,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飞扬的尘埃凝固在空中,虚空裂隙停止了蔓延,甚至连光线都变得粘稠而迟缓。
那九道刚刚逞威的蓝金笔影,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几下,便被硬生生压回了残碑之内,再无声息。
这才是混沌钟真正的恐怖之处——镇压地水火风,定格过去未来!
南荒魔域,天魔坛上。
婠婠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她感受到自己射出的那道“魔心引”在混沌钟的本源之力下,被瞬间碾成了齑粉。
“好一个帝俊,好一个混沌钟……”她轻声自语,眼中的玩味之色却愈发浓郁,“以绝对的‘序’来镇压无序的‘命’,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赵轩,你若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她缓缓闭上双眼,天魔策上的“无主天书”四字流转不休,显然是在推演着新的变数,等待着最佳的落子时机。
五庄观内,人参果树下。
红云脸色煞白,焦急地来回踱步:“完了,完了!帝俊动真格的了!混沌钟定锁时空,这根本无解!赵轩连动都动不了,如何避,如何顺?镇元子,你为何还不让我去!”
镇元子手持地书,神色依然平静,只是眸光深邃了些许,仿佛在透过无尽时空,观察着那片被冻结的战场。
“红云,稍安勿躁。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任何看似完美的‘序’,都必然存在一线生机。你看的,是赵轩的‘形’被锁,而我看的,是他被锁住的‘势’。”
“势?都被压成铁板一块了,哪还有什么势!”红云几乎要跳起来。
“不,”镇元子摇了摇头,指向人参果树的一片新叶,“你看此叶,虽静止不动,但其内生机仍在,向阳之心未改。赵轩的命轮,便是他的生机与道心。混沌钟可以锁住他的肉身元神,却锁不住他那颗斩断了命网的逆命之心。他若能在此绝境中,点燃心火,便能以‘无形’破‘有形’,以‘无势’生‘有势’。我传音的那句‘顺其火’,指的并非是外界的太阳真火,而是他自己的……命火!”
彼岸残墟,阵心。
赵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的身体像是被浇筑在琥珀里的虫子,每一个粒子都被死死禁锢。
元神被一股宏大的意志压制,连一个念头都难以转动。
心口处,那缓缓旋转的命轮,也在这股力量下变得滞涩无比,旋转速度一慢再慢,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停摆。
这就是妖帝太一的真正实力?这就是先天至宝的无上神威?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他识海深处,那道来自五庄观的微弱意念再次亮起——“避其音,顺其火!”
火……
顺我自己的火!
赵轩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猛地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
他们能锁住我的身,锁住我的元神,甚至能压制我的命轮,但他们锁不住我的意志!
我斩断了万界命网,我的意志,早已不属于这方天地的任何规则!
“摹命之觉,给我……开!”
赵轩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的肉身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