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家天文台超新星遗迹观测组的组长,赵莽研究蟹状星云已有十五年。这个公元1054年被北宋天文学家记录的超新星残骸,始终以稳定的射电辐射向人类诉说着恒星死亡的壮丽。但今晚,位于贵州的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捕捉到的信号,打破了所有已知的天体物理规律。
"三十七个脉冲,间隔精确到毫秒级,重复周期2.37秒。"助手小林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更奇怪的是,这个频率在可见光和X射线波段同时出现,就像整个星云在同步闪烁。"
赵莽调出过去十年的观测数据对比。屏幕上,新捕捉到的脉冲序列像一串整齐排列的珍珠,镶嵌在原本混沌的辐射背景中。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听的无线电爱好者讲座,那些摩尔斯电码的规律间隔,与眼前的脉冲有着诡异的相似。
"把脉冲转换成二进制试试。"他按下回车键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转换后的0和1在屏幕上滚动,最终凝结成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小林打了个哈欠:"会不会是设备故障?昨天暴雨雷击过接收天线。"
赵莽没有回答。他盯着那串数字发呆,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调出汉语、拉丁语和玛雅象形文字的Unicode编码对照表,开始逐位解码。
当第一组字符在屏幕上显现时,窗外的晨雾恰好漫进实验室。"欢"——这个简单的汉字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赵莽的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码。
"迎"、"加"、"入"、"星"、"尘"、"网"、"络"。
七个汉字整齐排列,仿佛被人用激光刻在屏幕上。小林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漫延,像一小片正在扩张的星云。
"这是...某种恶作剧?"小林的声音在发抖。
赵莽没有理会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拉丁语和玛雅语的解码结果相继出现,都指向同一个意思:欢迎加入星尘网络。而在三行文字的末尾,一串数字安静地躺着——1572。
"1572年,第谷超新星。"赵莽的声音干涩,"那是银河系内最近一次肉眼可见的超新星爆发。"他忽然想起资料里的记载,玛雅文明的天文历法在1572年前后出现过一次诡异的中断,仿佛观测者突然消失。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台长带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进来。"小赵,昨晚的异常信号..."台长的话在看到屏幕时戛然而止,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
三天后,全球顶尖的射电天文台同步观测蟹状星云。位于新墨西哥州的甚大天线阵、德国的埃菲尔斯堡望远镜,以及澳大利亚的帕克斯望远镜,都接收到了同样的脉冲信号。解码结果惊人地一致,多了几种人类尚未完全破译的古文字,但核心信息始终是"欢迎加入星尘网络"和编号1572。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紧急召集了语言学家、天体物理学家和历史学家。视频会议里,玛雅文明研究专家指着屏幕上的象形文字激动地说:"这绝对是古典期玛雅文字的变体,但语法结构里有某种非人类的逻辑。"
赵莽坐在会议室角落,听着各种猜测和争论。有人认为是外星文明的问候,有人坚持是自然现象的巧合,还有人提出这可能是未来人类向过去发送的信号。他忽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在老家的院子里第一次用天文望远镜看到蟹状星云的情景。当时爷爷告诉他,那些闪烁的光点里,藏着宇宙最古老的秘密。
"编号1572有什么特殊含义?"一位白发苍苍的天文学家问道。
赵莽站起身,调出星图:"1572年的第谷超新星,距离地球7500光年。如果把宇宙比作一个巨大的网络,每个超新星遗迹都是一个节点,那么1572可能代表地球加入网络的顺序。"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是某种坐标。"
会议结束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赵莽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信息里说,位于智利的甚大望远镜刚刚在1572号超新星遗迹方向,捕捉到同样规律的脉冲信号,编号是0042。
"0042号节点,对应公元1054年的超新星。"赵莽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忽然明白了什么。北宋天文学家记录的"天关客星",原来在近千年前就已经向宇宙宣告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