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条准则显现时,窗外的梧桐叶恰好被秋风卷落,飘在实验室的窗台上。“万物以生存为要,故工坊首产呼吸之氧、饱腹之粮、避寒之衣,其余皆为末。”林深想起月球星际工厂的第一条生产线,确实是为地月往返飞船制造氧气循环模块,而火星基地的粮食合成器,至今仍在优先供应那些在极端环境中工作的科研人员。
她忽然注意到准则末尾的注释,用的是北宋沈括《梦溪笔谈》里的句式:“天工,与人工,相济而后成物。”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深记忆的闸门——大学时研读《天工开物》,那句“草木有生而无知,金石有质而无情,圣人有知有情,故能役使草木金石”,曾让她彻夜难眠。
“原来如此。”林深靠在椅背上,看着载玻片上渐渐黯淡的银色光芒,“星尘网络记载的伦理,和我们老祖宗说的‘天人合一’,根本就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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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加密通讯器突然亮起。西班牙星尘学会的卡洛斯教授发来一段视频:里斯本天文台的穹顶下,几位学者正用星尘碎片重复着林深的实验,他们的载玻片上,同样的银色文字正在流淌。视频下方附着一行留言:“在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残卷里,发现了与准则相似的星图注释——原来两千年前,人类就曾读懂过宇宙的告诫。”
小陈将纳米银颗粒回收进特制容器,这些在激活过程中毫发无损的微粒,即将被送往火星基地。“那边的工厂需要用它们来校准新的粮食合成器,”她调出火星传回的影像,红色沙地上,一排排透明舱体里,绿色的藻类正在合成淀粉,“据说能让产量提高40%,足够支撑五百人的科研站了。”
林深望着屏幕上的火星基地,忽然想起第一次读到《天工开物》“乃粒”篇的情景。宋应星在记载谷物种植时,特意强调“生人不能久生而五谷生之,五谷不能自生而生人生之”,这种人与自然的共生之道,此刻正被人类用纳米技术,在另一个星球上实践着。
实验室的广播突然响起联盟总部的通知:“各单位注意,星尘网络最新数据显示,0042号节点附近发现宜居行星,星际工坊将优先部署氧气与粮食生产模块,所有技术参数向全球公开。”
小陈欢呼一声,转身去调试传输设备。林深却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游行的队伍——那些举着“科学无国界”标语的学生,正从天文台门口经过。阳光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像极了载玻片上那些闪耀的纳米银颗粒。
她想起星尘终章的最后一句话,那句没有被任何文字记录,却通过纳米银的共振频率传递的信息——当所有文明都明白,宇宙的资源不是用来争夺的战利品,而是需要共同守护的火种时,星尘网络的真正意义,才算显现。
载玻片上的银色光芒彻底褪去,但林深知道,那些关于伦理与共生的准则,已经像纳米银颗粒一样,渗透进了星际工坊的每个齿轮,渗透进了所有仰望星空的心灵。就像宋应星在《天工开物》序言里写的:“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真正的科学,从来都只为文明的延续而存在,无关国界,无关利益,只关乎那颗与宇宙同频跳动的,人类的初心。
银碑宪章
赵莽站在联盟总部的圆形大厅中央时,纳米银正在石碑的微孔里悄然迁徙。这些直径不足五纳米的银粒子,像一群被驯服的星尘,沿着预设的轨迹流动,逐渐勾勒出“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八个篆字。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幕墙洒落,在黑色玄武岩表面投下细碎的光斑,与银字的冷辉交织成网。
“第七遍校准完成,银粒子的排列误差控制在0.3微米内。”材料学家林深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超新星辐射接收器已经嵌入石碑基座,再过三小时,蟹状星云的脉冲信号就会抵达地球。”
赵莽伸手触摸石碑表面,冰凉的岩石下传来微弱的震颤,那是纳米银在磁场中预热的征兆。三个月前,当星尘终章的伦理准则与1572号节点的地外文明信息在数据库碰撞时,这八个字突然跳进他的脑海——《礼记·王制》里的古老训诫,竟与星尘网络记载的“不破坏他星生态”有着跨越时空的共鸣。
“宪章的最终版本确定了?”副秘书长陈宇捧着钛合金文件夹走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与石碑内部银粒子流动的沙沙声奇妙地合拍。文件夹里,《星际工坊宪章》的最终稿用三种文字书写:中文的“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居于中央,拉丁语“modussumendo, temperantiautendo”和玛雅象形文字分列两侧,三者的交汇处,正是星尘网络的标识——一颗正在爆发的超新星。
赵莽翻开文件夹,目光落在附则第17条上:“所有星际工厂的原料采集量,不得超过该星球自然再生速率的37%。”这个数字来自蟹状星云的膨胀系数,1572号节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