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外的战车已经重新列阵,这次是内喀尔喀和察哈尔的战车并排而立,铁甲相触的地方,残页重组的微光还未散去,像两族之间永不熄灭的火种。赵莽骑上战马,看着那片微光在暮色里渐渐融入草原,忽然明白,所谓冻土共鸣,不过是两个民族的心跳,终于在同一片土地上,敲出了相同的节拍。
火场飞章
堡垒的木门在火箭的灼烤下噼啪作响,像条濒死的巨蟒在吐信。赵莽趴在箭楼的垛口后,看着林丹汗的雪刃车列成横队,车板上的火箭筒喷出橘红色的火舌,每支箭都拖着硫磺燃烧的浓烟,在冻土上空织成张火网,将整个堡垒罩在其中。
“他们疯了!”巴图勒的手死死攥着块燃烧的木板,指节被烫得发红。内喀尔喀的战车正堵在城门处,铁甲在高温下渐渐发红,那些嵌在缝隙里的手札残页,边缘已经开始卷曲,像群即将展翅的蝶。
赵莽的目光追随着一支坠落的火箭,看着它扎进辆冰甲车的铁甲缝。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残页没有被点燃,反而借着火焰的气流从缝隙里飘了出来,纸页在火场上空打着旋,上面的“滚雷术”三个字在火光中异常清晰。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越来越多的残页从燃烧的铁甲里挣脱,在空中盘旋成个不断扩大的漩涡。
“是温度……”赵莽突然想起箭楼刻石上的“合阵之法”,“铁甲受热膨胀,缝隙变宽,残页自然会出来。”他的视线落在火场中央,那些盘旋的残页正在慢慢组合,“滚雷冲击”的图解正与另一张“锁阵破解”的残页重合,形成完整的战术图。
城门处的冰甲车突然发出剧烈的爆裂声,不是木材燃烧的脆响,是铁甲受热膨胀后的崩裂。赵莽看见孛罗特从火海里冲出来,怀里抱着块烧得发黑的甲片,上面的“李”字却在高温下泛着青光——那是李成梁亲铸的镇阵甲,此刻像块磁石,吸引着空中的残页向它聚拢。
“他不是要烧堡垒!”赵莽突然拽住想冲出去的巴图勒,指着空中的残页漩涡,“你看那些纸的走势,正好符合‘滚雷冲击’的轨迹!”刻石上的字句在脑海里炸开,“……滚雷非独为战术,亦为启章之仪,借火光震波,唤残页归位。”
火场边缘,察哈尔的雪刃车正在调整位置,火箭的落点形成个螺旋形的轨迹,与内喀尔喀战车燃烧的位置构成完美的呼应。赵莽忽然明白,林丹汗的火箭不是漫无目的的攻击,是在按照《车阵七变》的图谱布置火场,用火焰的温度和震动,完成激活手札的最后仪式——就像三百年前李成梁设计的那样,用最猛烈的冲击,唤醒最隐秘的传承。
空中的残页组合得越来越快,“冻土弹性差异”与“假冻土破解”拼在了一起,“合阵图”的边缘正与“镇堡碑”的轮廓重合。赵莽看着那些在火中毫发无损的纸页,忽然想起汉人老兵说的“火炼真金”,原来这些残页用的是辽东特有的桐油纸,浸过防火的桐油,遇火只会舒展,不会燃烧。
孛罗特的红氅在火场中央格外醒目,老首领正将镇阵甲高高举起,青碧色的光芒穿透火网,让空中的残页瞬间加速,组成个巨大的梅花图案。赵莽数着花瓣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片,对应着《车阵七变》的五卷核心内容,花心处,正是那页记载“滚雷为仪”的关键残页。
“是李成梁的算计……”巴图勒的声音带着敬畏。他看着残页组成的梅花图案缓缓落下,正好覆盖在堡垒中央的镇堡碑上,纸页与石碑的刻字严丝合缝,“他早就知道,只有两族打到你死我活,才能让残页心甘情愿地合在一起。”
火箭渐渐停了,林丹汗的雪刃车退出了火场。赵莽看见年轻首领站在堡垒外的冻土上,手里举着另一半镇阵甲,青碧色的光芒与堡垒内的光芒遥相呼应。空中的残页梅花在两束光的牵引下,慢慢分成两半,一半飞向孛罗特,一半飘向林丹汗,像朵被小心掰开的花,却又在根部紧紧相连。
火场上的浓烟渐渐散去,露出被烧得发黑的战车残骸。内喀尔喀和察哈尔的士兵同时冲进火场,不是为了厮杀,是为了捡拾那些落在地上的残页。赵莽看着他们蹲在滚烫的冻土上,用冻得发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纸页,忽然觉得这场大火烧尽的不是车阵,是两族心里的隔阂,就像冻土下的种子,总要经过严寒的考验,才能在春天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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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族的首领在镇堡碑前拼合最后两片残页,完整的《车阵七变》终于重见天日。赵莽摸着纸页上未干的火痕,忽然明白“滚雷冲击”作为仪式的真正含义:不是要摧毁什么,是要让隐藏的智慧在极致的碰撞中显现,让分裂的传承在共同的考验里合一。
夕阳将火场染成金红色,那些燃烧的战车残骸在暮色里像座座丰碑。赵莽看着两族士兵合力扑灭最后的火星,看着他们将完整的手札用防火的桐油重新处理,忽然觉得李成梁留下的不仅是车阵之术,是让后人明白: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怕烈火焚烧,只怕人心离散。
离开堡垒时,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