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毒液正顺着青铜管流淌,“每转动七圈,毒液喷射一次,与铁兽的攻击频率完全相同。”
王武突然跪在城墙下,老兵的额头抵着甲胄熔渣:“这是我堂兄的护臂,”他指着块带箭孔的残片,“萨尔浒之战后,我以为他尸骨无存……”他的拳头砸在城砖上,震落的熔渣里,露出半块刻着“忠”字的令牌。
赵莽将《纪效新书》的“破城篇”铺在雪地上,戚继光手绘的偏厢车拆解图与眼前的城门重叠。朱笔圈出的“车轴连接处”,正是巨型偏厢车城门最薄弱的位置,旁边批注着“熔甲为城,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受热胀冷缩之苦,遇盐水则崩”。
“盐场的饱和卤水,该派上用场了。”他让小李计算城门的承重结构,自己则带着王武勘察城墙的接缝。熔化的甲胄在砖缝间凝成的结晶,遇冷时会收缩出细小的裂痕,这是《纪效新书》“冰裂法”的绝佳应用处。
夜幕降临时,青铜城的偏厢车城门突然加速转动。传动轴带出的毒液在雪地上燃起绿火,母蛊的搏动声透过城墙传来,比在女真部落听到的更加清晰,显然已感应到外敌入侵。阿朵的骨哨声混在齿轮声里,带着种玉石俱焚的凄厉。
赵莽让苏眉用银镯链节缠住城墙的排水孔,将盐水罐倒挂在孔口。饱和盐卤顺着青铜管渗入地下,很快传来母蛊痛苦的嘶鸣——沈若谷说得没错,盐水不仅能破坏骨骼支点,更能克制母蛊的黏液。
“就是现在!”当城门转动到第七圈时,赵莽挥下破轴器。淬火钢锥精准刺入偏厢车的连接处,那里的甲胄熔渣因盐水浸泡已开始松动,钢锥没入的瞬间,城门突然卡住,传动轴与母蛊巢穴连接的青铜管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城墙的裂缝在盐卤的作用下迅速扩大,熔化的甲胄结晶像碎玻璃般坠落。赵莽看见母蛊的部分躯体从裂缝中挤出,无数血管状的青铜管连接着它与城门,搏动的频率越来越慢,偏厢车的转动也随之迟滞。
“它在萎缩!”苏眉的银镯吸附着喷出的毒液,链节上的盐晶让毒液迅速凝固,“盐水破坏了它的血管,母蛊正在失去动力。”她指着城门顶端的望楼,阿朵的身影在那里晃动,正试图用骨哨强行催动母蛊。
赵莽拽动事先埋好的盐卤皮囊,饱和盐水顺着城墙裂缝倾泻而下。熔化的甲胄城墙遇盐后剧烈反应,砖缝间的结晶纷纷崩裂,露出里面未完全熔化的甲片,在月光下闪着悲愤的光。王武的破轴器砸在偏厢车连接处,这次钢锥没入了整整三寸,传动轴的转动彻底停住。
母蛊的搏动声突然消失,青铜城的城门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巨型偏厢车的车厢板从中间裂开,熔化的甲胄像眼泪般流淌,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地宫入口。赵莽带着小队冲进城门时,踩碎的甲片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无数忠魂终于得以解脱。
地宫里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烈。母蛊的躯体已萎缩成半人大小,连接它与偏厢车城门的青铜管全部断裂,周围散落着明军甲胄的残片,有的还保持着穿戴者的姿势。沈若谷在母蛊的残骸里,发现了块被啃噬的令牌,上面刻着“军器局”三个字——是王显倒卖的军备之一。
阿朵的骨哨掉在母蛊身旁,哨身已裂开。赵莽捡起时,发现里面藏着半张《车营图》残页,上面用苗文写着:“祖父说,这图该用来护城,不该用来造孽。”他突然明白,这位苗疆异士的内心,或许早已被自己的所作所为折磨得不成样子。
青铜城的城墙在黎明时开始坍塌,熔化的甲胄熔渣混着盐水,在雪地上汇成道银色的溪流。赵莽站在地宫入口,看着《纪效新书》被晨光照亮,“破城篇”的最后写道:“真正的城墙,是人心的向背,而非甲胄的堆砌。”
王武将找到的“忠”字令牌埋在坍塌的城墙下,上面覆盖着甲胄熔渣与盐水的混合物。小李的算盘算出,这座用三千副明军甲胄铸造的青铜城,最终被十罐盐卤破防——最朴素的海盐,战胜了最残酷的执念。
离开青铜城时,赵莽回望那片废墟。朝阳照在熔化的甲胄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无数未说完的故事。他将《纪效新书》的“军魂篇”贴在残存的城墙上,戚继光的朱批“甲可碎,魂不可灭”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告诉每一位路过的人:有些东西比青铜更坚硬,比甲胄更坚固,那就是保家卫国的信念,是永远不会被熔化的忠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