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浑天仪会自己变?还是......有人夜里来过?
正琢磨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王敬之的声音,带着慌张:\"大人!不好了,东厂的人......\"
赵崇渊赶紧把暗门掩上,转身时,看见王敬之闯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个布包,额角的汗把发髻都打湿了。\"他们......他们说要查七日前的地裂案,已经进了钦天监的门!\"
赵崇渊盯着他怀里的布包,轮廓方方正正的,像本书。\"你怀里是什么?\"
王敬之眼神闪烁了下,把布包往身后藏:\"没......没什么,是刚从库房找的星图。\"
烛火的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里有块新的烫伤,形状像个三角——和浑天仪星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赵崇渊突然想起,李淳风当年也总说手被\"星火烧伤\"。
\"把东西给我。\"他的声音冷下来。王敬之咬着唇,慢慢把布包递过来,竟是本蓝布封皮的书,封面上写着《西域星轨考》,作者栏空着,纸页是新的,不像旧书。
翻开第一页,赵崇渊的瞳孔骤缩。上面画着的星图,和浑天仪上的分毫不差,连超新星遗迹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用朱笔写着:\"万历三十八年,客星复现,当毁浑天仪以镇之。\"
字迹是李淳风的。师兄流放前明明说把所有书稿都烧了,怎么会有这本?
\"这书是哪来的?\"他猛地抬头,看见王敬之的喉结动了动,目光瞟向秘库深处——那里藏着浑天仪。
\"是......是李师兄托人从云南捎来的。\"王敬之的声音发颤,\"他说......说这书能解浑天仪的秘密。\"
赵崇渊突然笑了。李淳风去年就死了,怎么会捎书来?他把书往烛火边凑,纸页立刻卷了起来——是用糯米纸做的,遇火就化,是东厂传递密信的法子。
\"他们许了你什么?\"他轻声问,手指已经摸到了藏在袖中的短刀。这把刀是师父传的,当年斩过试图偷星图的方士。
王敬之的脸瞬间白了:\"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们抓了我娘......\"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粗暴的踹门声,接着是东厂番子的喝骂:\"都给我站住!\"
赵崇渊把书往火里一扔,拽着王敬之往暗门跑。\"快!从地道走!\"
穿过暗门时,王敬之突然挣开他的手:\"大人,您先走,我去引开他们!\"他转身就往秘库门口跑,跑了两步又回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过来,\"这个给您!\"
是那枚刻着\"天枢\"的铜珠。赵崇渊接住时,听见身后传来王敬之的喊声:\"浑天仪在里面!快来人啊!\"
地道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赵崇渊攥着铜珠,珠身烫得像团火,上面还沾着王敬之的汗——这后生终究是没全叛,把最关键的东西留了下来。
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透出微光,是紫金山的出口。赵崇渊刚要出去,突然听见铜珠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裂成了两半。
里面藏着张极薄的羊皮,画着个星图,比浑天仪上的多了颗星,位置在北斗七星的延长线上,旁边写着\"第八星,主生杀\"。
他突然想起裂缝里的第八具骸骨,想起磁悬浮轨道的抗磁系数,想起李淳风的\"黑影\"——原来所有线索都指着这颗星。
外面传来鸟鸣,天快亮了。赵崇渊把羊皮藏进怀里,走出地道时,看见东方的天际泛着鱼肚白,娄宿的位置刚好有颗星在闪烁,像只眼睛。
他知道,自己不能跑。浑天仪还在钦天监,东厂的人就算找不到秘密,也会毁掉它,到时候客星真的复现,天下就要大乱。
赵崇渊转身往回走,手里攥着那半颗铜珠。阳光穿过树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披了件缀满星子的袍子。
他不知道,此刻的钦天监里,王敬之正被按在地上,看着东厂番子用斧头劈向浑天仪。第一斧下去,青铜表面裂开道缝,里面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
而西华门外的马车上,张诚正摩挲着枚玉扳指——和他之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