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部时,阿巧已将教坊司幸存者的笔录整理成册。一名胡姬颤抖着交出半截烧焦的乐谱,五线谱间隙用朱砂画着微小的星象图,每个音符旁都标注着西域数字。李岩对照星轨图推演,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些看似普通的乐谱,实则是黑衣大食传递星象坐标的密码本。
更令人心惊的是,教坊司账册显示,近三个月来有十二支西域商队进贡\"龟兹箜篌\",但实际运送的木箱重量远超乐器正常规格。李岩连夜带人查抄商队落脚点,在一间废弃的酒窖中,发现了数十个刻着星月纹样的陶罐,罐内灰白色的粉末正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正是改良希腊火的原料。
冬至前夜,长安下了今冬第一场雪。李岩站在玄武门城头,望着紫微垣方向闪烁的星斗,手中紧握着从教坊司废墟中复原的青铜齿轮。齿轮与洛书玉佩产生共鸣,在空中投射出立体星象图,图中显示黑衣大食的最终目标,竟是利用冬至夜特殊的星轨,将改良希腊火引向长安地下纵横交错的地脉网络。
\"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城门,严查西域商队。\"李岩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鎏金错银剑自动出鞘三寸,剑脊云雷纹渗出滚烫的金液。他知道,黑衣大食在教坊司布下的这盘棋,不过是惊天阴谋的序章。而真正的决战,将在紫微垣最亮的星子划破夜空时,于长安地底的地脉深处展开。
蜀道焚天录:星枢熔劫
咸通十年深秋的长安,教坊司废墟的焦烟仍在扭曲盘旋,如同未散的冤魂。李岩蹲在琉璃化的瓦砾间,鎏金错银剑挑开的半块齿轮在掌心泛着冷光。阿巧的问话像掠过耳畔的风,他的瞳孔死死盯着齿轮边缘——那些精密咬合的齿状结构,分明是拜占庭擒纵机构特有的螺旋纹路。
《武经总要》中的记载如惊雷炸响在脑海。拜占庭的星舰擒纵系统能将时间误差控制在半刻之内,其精密程度曾让工部匠师们彻夜钻研。而此刻,这个本该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机关部件,却带着西域特有的龟兹冷锻钢纹路,出现在焚毁的教坊司废墟里。更令人心惊的是,齿轮表面斑驳的铜绿下,隐约透出波斯锌铜合金特有的靛蓝色泽。
\"大人?\"阿巧的声音带着不安。李岩突然起身,袍角扫落一片焦黑的琵琶拨片。星月纹样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与他在蜀道黑衣大食据点见过的图腾完全一致。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星盘残片,西域密语与唐人工部批注交织的字句突然变得滚烫:\"当浑天仪的数据与异域机关融合,双焰熔炉将吞噬星辰。\"
双焰熔炉。李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蜀道之战中那些能与地火共鸣的改良希腊火,那些将\"阴阳燧\"改造成月光触发的邪恶机关,此刻在记忆中翻涌。黑衣大食与拜占庭暗中往来的情报碎片迅速拼凑——他们要做的,绝非简单的兵器走私,而是用西域最精密的机械,篡改大唐赖以观测天象的浑天仪!
\"传令下去,封锁平康坊所有出入口。\"李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彻查近三月所有西域商队,重点排查装载'乐器'的车辆。\"他踢开一块炭化的羯鼓,露出下面半截陶片,星月纹样的残角让他胃部痉挛。教坊司表面歌舞升平,实则早已变成运送机关部件的巢穴。
深夜的工部衙门,三十六盏长明灯将演武场照得惨白。李岩将齿轮按在浑天仪图纸上,王玄老人戴着水晶镜片的手剧烈颤抖:\"模数完全一致...这齿轮的齿距,竟与浑天仪主传动轮严丝合缝!\"老人突然掀开泛黄的《浑天仪图解》,二十八星宿的轨迹与齿轮纹路完美重叠,仿佛本就是一体。
更可怕的发现接踵而至。阿巧捧着教坊司的账簿冲进来,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大人,近三个月有十二支商队运送'龟兹箜篌',但每箱重量都超出常规三倍!\"账簿上的数字旁,若隐若现的粟特文批注与星盘残片上的密语如出一辙。
钦天监的急报在子夜划破寂静。一名监正浑身是血撞开衙门:\"浑天仪...星轨乱了!\"李岩冲出门扉,只见夜空之中,北斗七星的勺柄诡异地偏向西北,与正常轨迹偏离整整三度。这个角度,恰好是手中齿轮转动三圈的偏移量。
钦天监内,巨大的青铜浑天仪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二十八星宿的铜制模型扭曲变形,本该匀速转动的黄道齿轮组卡着异物。李岩跃上观测台,火把光芒下,他看见浑天仪核心处嵌入了一枚刻满西域咒文的星盘——其底座的卡槽,明显是为拜占庭擒纵机构设计的接口。
\"快阻止它!\"李岩挥剑斩断卡住齿轮的铁链,却见星盘突然迸发蓝光。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地底传来密集的齿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