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末端的铜钩勾住崖壁凸起的青石,瞬间绊倒三名斥候。裴远之在空中旋身,二十四节透骨钉如暴雨般射向敌人咽喉。但这些铜皮傀儡只是晃了晃,伤口处涌出的黑液转眼便将钉头腐蚀。更糟的是,刀疤斥候的链锤已经缠住第三根连杆,机械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给我扯断它!\"
阿木的惨叫声突然传来。裴远之转头看见少年被两名斥候按在阴榫处,其中一人掏出刻满梵文的青铜锥,正对准阿木胸口的武侯血脉印记。记忆如闪电划过——父亲临终前在火场的嘶吼、周明远转动的青铜齿轮眼、还有密函中吐蕃大军压境的消息。他腰间的量天尺突然发烫,二十八星宿刻痕渗出滚烫的血珠。
\"以星为引,借势破局!\"裴远之挥刀斩断缠住连杆的锁链,火星溅在岩壁上燃起幽蓝火焰。他猛地扯动还勾在崖石上的绊马索,整个人借着惯性撞向刀疤斥候。淬水钢刀擦着对方机械眼划过,削落几片青铜齿轮。但斥候首领反手甩出毒烟弹,紫色雾气瞬间弥漫,遮蔽了十二面青铜镜的方位。
阿木的声音在雾中颤抖:\"师父!蚀心蛊...渗入阴阳榫卯了!\"裴远之摸到怀中的天机锁,却发现钥匙孔正在被毒雾腐蚀。他突然想起父亲《机关破阵要诀》中的批注:\"八阵图非独恃机关,更在顺势而为。\"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他注意到那些斥候的攻击节奏——竟与十二根连杆的震动频率暗合。
\"阿木!用墨斗线连接第七、九连杆!\"裴远之大喊着将淬水钢刀插入最近的青铜兽首眼眶。当阿木颤抖着完成操作,十二根连杆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裴远之趁机将染血的量天尺按在天枢位,尺身的星宿刻痕与连杆纹路产生共鸣,浓雾中隐约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虚影。
刀疤斥候的笑声混着齿轮转动声传来:\"太晚了!\"他掏出半块青铜令牌,缺口处的云雷纹与裴远之怀中的残片严丝合缝。随着令牌嵌入第三根连杆,整座山崖开始剧烈震动,阿木胸口的血脉印记不受控制地亮起刺目光芒。裴远之看到镜中映出西域咒文组成的\"星陨逆位\"字样,终于明白敌人真正的目标——他们要借武侯血脉,将八阵图化为毁灭大唐的杀器。
\"父亲,孩儿今日终于懂了!\"裴远之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鲁班尺上。家传墨斗自动弹出金丝,在空中织成与西域咒文完全相反的卦象。他猛地扯动连接阴阳榫卯的墨斗线,精铁阴榫与黄铜阳榫在剧烈震动中意外契合,发出清越的机括声响。十二根连杆开始逆向旋转,顶端兽首吐出的黑雾凝成实质的星图,将所有毒雾尽数吸纳。
刀疤斥候的机械眼迸出火花,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不可能...国师说过...\"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无数青铜碎片。那些铜皮傀儡在金光中褪去伪装,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刻满咒文的青铜蛊虫。阿木瘫坐在阴榫旁,手臂上的云雷纹渐渐恢复平静。
黎明破晓时分,裴远之在刀疤斥候的残骸中找到半卷残破的《机关秘术》,泛黄纸页上的朱砂字迹触目惊心:\"以武侯血脉为引,借蚀心蛊篡改八阵图星枢,可使诸葛神阵化为灭世杀器。\"落款处的印鉴,赫然是工部某位侍郎的官职徽记。
暗卫营的信鸽在此时扑棱棱飞来,绑在鸽腿上的密函用火漆封印,印着五爪金龙纹。裴远之展开信笺,脸色瞬间凝重——吐蕃赞普亲率十万大军压境,先锋正是能操控机关傀儡的巫蛊师,而军中携带的神秘青铜巨物,据说能破天下所有机关。
\"师父,我们...\"阿木挣扎着起身,少年手腕上的云雷纹护腕闪着微光。
裴远之握紧还在发烫的量天尺,望向云雾缭绕的剑阁深处:\"八阵图的秘密,需要有人用一生去守护。收拾行囊,我们要去寻找父亲拆分第三连杆的其余部件。\"他将天机锁重新收入怀中,那里还藏着父亲最后的手记残页,上面用血写着:\"机巧之道,存乎一心;守护之志,重于泰山。\"
而在千里之外的吐蕃军营,戴着人皮面具的巫蛊师正在祭坛上吟诵古老咒语,祭坛中央的巨大星图缓缓转动,与剑阁的八阵图产生着危险的共振。夜风中,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裴远之知道,这场守护山河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烽火影阵
硫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