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赵萱萱才极轻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但她迅速偏过头去,避开了于平安的视线。
那声‘好’里有多少真心,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并肩站在甲板上,像两尊凝固的雕像,任由凛冽的北风吹拂,也仿佛要将所有的言语、情感和未尽的遗憾,都吹散在这茫茫的江天之间。
当西边的天空被残阳染成一片血红,残阳悬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时。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口岸空旷的水泥地上。
“人来了。”
马路博的声音打破了甲板上死寂的沉默,他走过来招呼道:“走吧,平安爷,该办正事了。”
“好。”于平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过身。
“平安爷,最后关头了,为了大家都安稳,得罪。”马路博一挥手。
两名一直守在附近的手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住了于平安的胳膊。
他们力道十足,完全封死了于平安的动作。
于平安笑了笑,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架着,跟着马路博和表哥,朝着连接货船与岸边的廊桥走去。
直到此时,于平安才看清这艘船上的战斗力。
随着马路博的招呼,从船舱各处涌出一个个高大的身影,清一色裹着厚重的军绿色或黑色大衣,头戴毛茸茸的毡帽或皮帽。
粗略一数,竟有五十多人。
他们沉默地集结在甲板和廊桥附近,虽然无人喧哗,但那沉默中透出的彪悍气势,却比叫嚣更令人心悸。
典型的东北边地汉子,带着风雪磨砺出的硬朗。
口岸那边,从几辆越野车上下来的人,则画风迥异。
一个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脸上清一色架着墨镜,在雪地的反光下显得冷酷而专业,仿佛电影里走出来的职业保镖。
表哥不屑地朝那边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草,一帮傻逼玩意儿,跑东北这地界儿还穿这身行头,装他妈什么大瓣蒜呢?”
“也不怕冻得拉拉尿!”
这时,中间那辆越野车的后门推开。
陈冰下了车。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灰色休闲装,外面罩着一件及小腿的长款黑色羊绒大衣,脚上一双黑色长靴,既保暖又不失干练。
她摘下墨镜,抬头,目光穿越江面,落在了被挟持在船头的于平安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陈冰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关切,也有无奈。
她大概从未想过,与于平安再次相见,会是在如此境况之下。
她深吸了一口北方边境冰冷彻骨的空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然后迈开脚步,朝着货船走来。
她身后的西装保镖们立刻想要跟上。
“等一等!”
就在陈冰一行人即将踏上连接船岸的廊桥时,马路博抬手,扬声喝止。
他站在船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岸上风姿卓然的陈冰,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
“洪门的冰姐,久仰大名。”
陈冰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清冷。
“不好意思了,冰姐。”
马路博搓着手,语气客气,但内容却不容商量,“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们的人,不能上船。”
他顿了顿,指向被架着的赵萱萱,“钱,你现在就可以安排转。钱一到账,我立刻让人把赵小姐恭恭敬敬地送下船。咱们银货两讫,干净利落。”
人的名,树的影。
洪门的面子,他马路博得给几分,但也仅此而已。
让对方大队人马上船?
那无异于引狼入室,他绝不会冒火拼的风险。
更何况,白天等待的间隙,他也打听过了陈冰。
老二说,这是位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他更不敢冒险了。
陈冰沉默地看了马路博几秒,又看了看船上被严密控制的于平安和赵萱萱,缓缓开口。
“这样吧,我的人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上船。”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想跟于平安聊几句,说完就走。”
马路博目光闪烁,打量着陈冰。
她只身一人,还是个女人……
表哥在一旁满不在乎地低声道:“马哥,怕啥?她就一个娘们,上了咱们的船,还能翻出花来?”
“让她上来呗,显得咱们大气。”
“毕竟是洪门来的,给点面子行。”
马路博思忖片刻,觉得有理。
己方五十多人,对方就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就算她陈冰有三头六臂,在这船上也掀不起风浪。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提了个条件。
“让你的人,后退五百米。你可以上来。”
陈冰几乎没有犹豫,回头对着手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