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九幽坛前,喃喃自语:“你,终于连这都斩了啊……”
与此同时,情道峰崩塌,陈长空立于废墟之上,天地法则自其脚下流转,无数断裂的命运之线随风消散,唯有他立于风中,如斩尽一切执念的剑者,神情空寂,眼神冰冷。
“情既灭,因既断,果既绝。”
“我,陈长空——自此与万劫无染。”
风雪初霁,日光穿云,一缕金芒照在他身后,仿佛苍天亦承认他的孤绝。
但谁也未曾看到,他左手指尖,有一道极淡极淡的微光未曾彻底散去。
那是叶婉儿断裂情锁后的最后一丝魂念,未被斩尽,藏在他心脉最深处。
他看着远方,声音如风,“……那一剑落下,我愿意承认,是有一瞬的迟疑。”
叶婉儿跪坐在九幽坛前,身披玄衣,发丝凌乱,面色苍白。陈长空斩情之刃落下的那一瞬,她的心魂仿佛被生生撕开。
那一道剑气,断了她与他的最后一缕联系。
她不知为何落泪,只知心脉空空,似失了什么重要之物。她恨了陈长空许久,恨他负誓,恨他冷漠,恨他成劫者斩情时那毫不犹豫的一剑,但在这一刻,那些恨忽然变得苍白。
眼泪一颗颗落下,灼痛脸颊。
“原来,最痛的,不是被放弃。”
“而是——我已经不能再恨你了。”
叶婉儿缓缓站起,抬眸望天。
那天色依旧灰沉,剑痕未散。远方的陈长空身影孤寂,已不再回头。
她曾以为,只要她还在,他终有一日会回望。她用尽谋划、献出魂印、背弃宗门、沉入劫渊,一步步走到命劫之巅,只为有一日能与他并肩,哪怕只一刻。
可如今,一剑斩下,连那一刻的可能也碎了。
“情已尽,道可成。可我呢……”
她低声呢喃,唇角露出凄楚笑意,仿佛嘲笑自己,又仿佛解脱。
“我不想再留了。”
手中,一枚灰白色的轮回石缓缓亮起,那是冥族至宝,唤轮回、启转世,代价是——放弃今生所有修为与记忆,甚至连姓名也可能无法延续。
她望着石心内微弱跳动的光,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不再为情所困,不再负重前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在春日花开中,做着无梦的梦。
她抬手拭去泪水,眼神清澈。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劫化之主,不再是情劫执念,不再是用恨与执撑起命魂的逆修者——她只是叶婉儿,一个曾爱过、恨过、如今终于明白“放下”二字的女子。
九幽坛裂开,一道幽光自虚空垂下,直入她身躯。
“叶婉儿,你确认踏入轮回?”
她听见天地法则之音轻响。
她笑了笑,低声答:“是。”
轰——
刹那间,天地风转,鬼神皆惊,轮回道图浮现,她的身影在无尽光芒中缓缓淡去。
她最后回头,向着遥远的情道峰一眼望去。
那人仍背对众生,仍冷如孤月。
“再见了,陈长空。”
“下次若有缘——请别再斩我。”
光芒收拢,她身影彻底消失,天地回归平静,仿佛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女子。
而与此同时,远方陈长空剑指苍穹,忽然心中一震,一滴不属于他的泪水,划过脸颊。
他伸手摸了摸,没有感情波动,只低声自语:
“这是……谁的泪?”
没人回应。
可那滴泪水,在他掌心未干,如情未绝,如缘未灭。
他目光凝望西南方,仿佛感受到一道熟悉魂息消散,轻声道:
“她走了?”
“好。”
“这劫,终于……圆满。”
说着,他将那滴泪收入剑鞘。
不为纪念,只因他隐隐感觉,那泪,会在某日某地某人眼中再现。
也许,轮回之外,还会再见。
天外古境,名曰忘崖。
此地不见四时更替,不闻飞鸟虫鸣,唯有风吹石裂,似天地也在沉思。
陈长空坐于崖顶,身穿素衣,眉宇如昔,静如枯松。自一剑斩下情锁,叶婉儿踏入轮回之后,他便入此地闭关。
无人知晓,他已静坐整整千年。
千年前,他断情、封忆、自断尘念;千年后,他欲破“问情之境”,却始终止步一线——那一道名为“心”的界限。
“斩断情丝,可得无情之境。然,道本无情,亦因众生有情。”
“何为情?何为道?”
陈长空每一次吐纳,皆在反思。
岁月如水,早已冲刷掉他面上的人间情绪,然而识海深处,那滴他封存千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