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炷香的功夫的工夫,全场只有腰牌骨碌碌滚动的声音。
文武百官和老百姓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也难怪——三万多块腰牌堆成山,把整个彩楼前的地面都铺满了。
许平安突然打破沉默,声音冷得像块冰:
“睁大眼瞧瞧!这堆成山的妖蛮腰牌——”
“全是我们黑曜军将士真刀真枪从敌人身上砍下来的!”
他猛地转身对着王首辅:“方才不是要斩首的证据吗?”
“您现在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些腰牌也不会少一块!”
之前三十块赤铁腰牌还能硬说造假,可这三万块杂色腰牌——就是把全大晋的牛都宰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牛骨头!
兵部尚书孙传庭这会儿可顾不得体面,像着了魔似的扑进腰牌堆里。
抄起块腰牌凑到鼻子跟前,手指头直哆嗦:“真的!这块千真万确!”
又抓起另一块,检查道:“这个也没毛病!”
就这么发疯似的验了几十块,这位二品大员突然‘扑通’跪进骨牌海里,嗓子都喊劈了:
“苍天有眼!列祖列宗显灵了!”
“黑曜军在赤水河杀了两万七千妖蛮狗!”
“咱们大晋的仇——总算是报了啊!”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老尚书,哭得比新媳妇出嫁还凶。
这下就连最嘴硬的王首辅也蔫了——三万块腰牌明晃晃摆着,他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也没人信他。
辅国将军的胖脸上汗珠子吧嗒吧嗒掉,手里的帕子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老太监秦桧安眼珠子乱转,哪还有平时那副棺材脸。
等老百姓们回过神,凯旋门外突然炸了锅:
“天保佑大晋!”
“宰了两万七千妖蛮狗!”
“黑曜军——威武!”
听着凯旋门前老百姓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首辅王文正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场赌局自己输了个底朝天
但要他给这帮武夫下跪认错?门儿都没有!
与其当众丢人,不如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他偷瞄四周,这会儿还真没人盯着自己。
正打算猫着腰往彩楼下溜。
他刚转身,后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首辅大人这是要上哪儿啊?”
“这儿有位老相识等着见您呐!”
王首辅身子一僵,心里直打鼓
老相识?会是谁呢?
刚扭头想看个究竟,就见台下的许平安抡圆胳膊,把个圆滚滚的物件朝台上扔了过来。
那物件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冲他面门飞来。
王文正手忙脚乱伸手去挡。
没想到那玩意儿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他怀里。
低头一瞧,这老小子嗷唠一嗓子,连滚带爬就往台下窜。
慌得连官靴都跑掉了一只。
周围官员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不就是颗人头么?堂堂王首辅至于吓成这怂样?
大伙儿都以为,这是许平安要王首辅验看的妖蛮人头
虽说往彩楼上扔人头是粗鲁了点。
可王首辅这反应也忒丢份儿了。
武人行事莽撞倒不稀奇。
不过有眼尖的发现,地上滚着的竟是个年轻和尚的脑袋。
这事儿可就透着蹊跷了。
兵部尚书孙传庭上前拾起人头,板着脸质问许平安。
“这是何人的头颅?怎么往王首辅身上扔?”
许平安抱拳一礼答道:“回尚书大人,此乃白莲教反贼护法,外号玉面佛陀。”
“前日这厮冒充辅王首和三皇子密使来找侯爷,图谋行刺!”
“末将奉侯爷之命,原想当面让人头给王首辅瞧瞧。”
“可方才王首辅在彩楼上要走,末将一时情急才抛上去,尚书大人见谅。”
听说竟是白莲教护法要刺杀永安侯,孙传庭与同僚们交换眼色,扬声问道:“可有人认得这和尚?”
台上不少文官心里门清——这不就是城外妙喜禅院的明性和尚么?谁能想到这秃驴竟是反贼!
可眼下王首辅都吓跑了,谁还敢蹚浑水?个个摇头装傻。
孙传庭只得作罢,吩咐把人头送刑部了事。
说来也奇,许平安当众给当朝首辅难堪,居然屁事没有。
如今上京城早乱套了——后党和两位皇子争储位,明枪暗箭早把朝廷规矩捅成了筛子。
这世道,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偏巧王首辅扶持的三皇子一党最是文弱,永安侯手握六千铁甲,还真不怵这虚张声势的老头。
明性和尚的事早让女侯爷憋着火,原本凯旋仪式上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