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垂着眸,依旧摇头。
一连两日。
她跟着陆青瑶给百姓施粥,号召百姓修路,疏通淤堵的水渠,给百姓发放粟米。
凡是参与修路疏渠,修补屋舍的百姓,都有粟米可领。
甚至雇佣百姓帮她开垦大片大片的草场,准备在此地饲养牛羊。
招揽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
这日,她们又立于城楼之上。
柳卿卿还是忍不住问了:“夫人,这些日子发放出去的粮食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您不问朝廷要粮要钱,反而自掏腰包,您这样做值得吗?”
陆家被诬陷贪污军饷,天下皆知。
要是换做别人,怕是早反了。
她倒好,还给朝廷捐粮食,现在又自掏腰包帮朝廷安抚边民。
她不算都能想象出陆青瑶在此处耗费了巨资。
这万一北夷人打过来,她投入的这些,就全都灰飞烟灭了。
陆青瑶没有正面回她,只问:“你知道这大半年来,北夷人为何不知疲倦,屡屡来犯?”
柳卿卿点头:“抢夺粮食和城池。”
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了。
陆青瑶又问:“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打仗需要的粮草,就跟流水一般,你说是哪里来的粮草,能支撑北夷人打这持久战的?”
除了这一次,先前都是没往死里打,却也不退兵。
就像是在跟他们耗着。
柳卿卿:……
她不明白,陆青瑶为何要同她一个婢女讲这些。
还是已经怀疑她了?
“夫人,奴家才疏学浅,又是一介女流,看不透这些国家大事,奴家惶恐。”
陆青瑶挑眉,这姑娘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看着也就和枫儿差不多的年纪,城府却如此深。
多番试探,既会演戏,又很会装,镇定得让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身手还很好。
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细作。
不过她绝对没有她主子会装,或许辰王与北夷人勾结之事,她也不知。
陆青瑶也不管她装不装,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猜到了,定然是朝中权贵与北夷人勾结,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通敌叛国,里通外贼,让北夷人吃着大梁的粮食,攻打着大梁的城池,杀大梁的人……”
柳卿卿:……
这陆青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接不住她的话。
她摆出一副低眉垂目的模样,好似真的听不懂。
但她实际上还是吃了一惊的。
当初肃王招兵买马的时候,就是私底下与那北夷人以粮食和茶叶换马匹。
但肃王死了。
陆青瑶口中未点名的权贵。
也是以大梁的粮食做交易,可交易的竟然不是马匹,而是攻城。
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有能力做这样大一笔买卖。
再想到辰王让他杀主帅,夺兵符。
这不仅是要夺权,还通敌叛国了……
她垂着头,不想让陆青瑶看见她眼底的情绪。
皇子夺嫡她管不着,无所谓。
可用自家的粮食养敌人,这不就是个疯子,丧心病狂嘛。
她没想到辰王竟是这样虚伪的人。
当初她带阿娘去看郎中,正好晕倒在辰王马车前。
辰王号称贤德王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直接将他们娘俩带回府医治。
为了报恩,这么多年一直供他驱使,忠心耿耿。
哪怕是死。
从前觉得没什么。
可现在,她竟然犹豫要不要执行这个任务。
“夫人……我……”
“柳姑娘,我明日便启程回京城了,你好好想想,是离开将军府呢,还是想继续跟在我身边为奴为婢?”陆清瑶苦口婆心的说了许久,此刻已十分疲乏。
回到家。
都知道她明日要启辰回京。
大哥二哥和枫儿都回来了。
吃完饭。
兄弟俩对着陆青瑶嘱咐了一通,帮他们照顾好妻儿父母。
然后二哥还往她怀里塞了个匣子:“小妹,这是给你的,路上再看。”
两人是镇守边关的守将,恐怕大半辈子都得留在这了。
想念妻儿,又无法在父母跟前尽孝。
却又不忍她们来这边塞受苦。
况且皇帝也不会允许她们出京城。
带着数不尽的期许和不舍亲自送妹妹回屋:“小妹,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哥哥,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回去后,让商队将嫂嫂和孩子们的画像给你们送来。”
“好……甚好……”
陆青瑶看着两人离开,这才关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