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不变,将手中多余的望远镜,递给了林老将军和以群。
然后颇有架势地给他们示范道:“如此放在眼前。”
林老将军和以群看了看手中望远镜,学着天子模样,将望远镜放在了眼前。
一呼。
一吸。
二人转头。
“嘶——”
二人同时将望远镜拿了下来,林老将军震惊不已地看向沈筝,“丫......不是,沈小大人,不是,小沈大人......”
这语无伦次的。
沈,小大人?
沈筝差点没忍住笑。
她将之前掉河里的事回想了一遍,才堪堪将嘴角压下去,“老将军请说。”
林老将军将望远镜往前递了递,又怕沈筝抢他的似的,立刻收了回去。
“此物为何......”他粗粗的眉毛皱了起来,似是在想形容词,“为何会将看到的东西放大?”
他方才没做好准备,蓦然一看,直直对上了皇后娘娘的头饰,一眼都没认出来!
待到转头之后,他竟看到了远在廊对面的,盛开的鲜花。
灯光下,花瓣颜色依旧娇艳。
但谁能告诉他,如此远的距离,他为何能看清那花有几瓣?
“此物名为望远镜。”沈筝想了想,干脆还是讲细致一些,免得林老将军以为她会妖术,将她擒了去。
“望远镜的主要用处,便是观测远处。而原理,便是利用镜筒两方的物镜与目镜组合,让远方的景色,在视觉上放大。”
沈筝说出的字,林老将军都听得懂。
可组合到一起后,便让他迷糊了。
“只是两片琉璃,如何能将景色放大?”
那岂不是放两片琉璃在眼前便可了?
林老将军知道,望远镜肯定不止这般简单。
就连在旁的天子几人也没听懂。
沈筝想了想。
若要解释望远镜原理,那便要解释光学成像。
解释过光学成像后,还要解释镜片焦距......
这也太麻烦了。
莫说是他们,就放在现代人身上,没点基础的情况下,都不一定听得懂。
“其实就是琉璃片的弧度不同导致的。”沈筝尽可能地解释地通俗:“琉璃片歪曲了咱们的视线中的图案,被咱们看到之后,便有了其他形态,比如放大缩小......”
几人还是不太懂,眼巴巴地看着沈筝。
如此巧妙之物,咋能被她说得这般轻飘飘的?
最终还是太后轻咳一声,“这般厉害物件,哪是沈大人三言两语能与你们说明白的,若能明白,那拂菻......”
太后想到“拂菻神物”便想笑。
“那拂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咱们的东西偷了去?”
还“神物”。
真当她老太太没见过世面是吧。
“对对对。”林老将军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一说法,“这些心,还是让工部之人去操吧。”
说罢,他又举起望远镜,缓缓挪动着步子,“妙啊......若是本将军年轻行军之时有此物......”
那生平唯二两个败仗,怕是......不会吃了。
一想到此,林老将军便有些意难平。
望远镜被他挪开,他上上下下看了沈筝好几眼后,又看向天子。
“陛下,老臣......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明白天子为何会唤他出来。
一是,让他涨涨见识,看看真真正正的好东西。
二是......
邀他站队。
他是武将,还是颇有建树、威名远扬的武将。
下意识地,他觉得女子入不了朝堂,也为不了官。
杀只鸡见血都要哭喊之人,如何能扛得住朝堂风雨,又如何能在朝堂拼搏厮杀?
所以说实话,陛下广开科举之时,他内心是反对的。
但老家伙亲自下场扯头花,难免有损颜面,所以就算他反对,他也不用亲自与天子叫板,唱衰。
他只用给手下那些兵......噢,现在好几个都是将军了。
只用给那些稍年轻的将军,放一个眼神,漏一点口风,那他想做的事,便自然有人去做。
所以抵制女子入朝为官之事,说来,也有他的一份力在其中。
“本将老了。”他有些羞愧,很是叹息,“不知此时收回对女子的偏见,还来不来得及?”
余九思在旁动了动嘴,却没将想说的话说出口来。
——眼下站这儿的,可还有太后与皇后。
您老这嘴真利索,也是真敢说。
林老将军这话,是站队,也是对沈筝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