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支不满员的赵国千人队,冲进五万多突厥骑兵中,这注定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搏斗。
一曲赵歌叹哀伤,赵国骑兵战术粗糙,寡不敌众,只能饮恨悲鸣。
一时间,他们前赴后继的倒下,鲜血染红了野狐关的荒原雪地。
作为第三批被征召的良家子,这些自然不是村民口中的优秀之人。
他们是村头被看不起的孩子,是各堡庄被鄙夷的无出息之人,
可今天,在野狐关,他们证明了自己是合格的赵人。
尽管他们骁勇无比,可硬实力的差距太大了,他们很快落入下风。
战场后方,黑色的骑兵,似乎即将淹没红色的赵军,
近两万赵子的悲壮似乎就在眼前了。
野狐关战场,几十个草原首领,见到这种悍不畏死的敌人,皆是肃然起敬。
若是中原数千万楚人,皆如赵国勇武,那也不用南下,在草原等楚国来收拾他们就行了。
好在,赵人不过百万,他们甚至还是楚国的敌对力量。
这是一支可敬的民族,却也是一个可悲的民族。
今天,野狐关前,赵国的鲜血,注定要流干。
金帐行宫下,萧成章最后环视了北方战场一眼,便不想再多看了。
已经没有悬念了!
他目光带着轻蔑,心中冷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这样的自杀式冲锋,就为了给那支虚无缥缈的精锐创造战机?根本不可能。
只是,自信满满的萧才子没有发现,
在他身旁,雄鹰般的男子铁力可汗,威严的脸上,全是担忧。
数千步之外,赵国将台上。
梅朝远缓缓下了帅椅,赵国大纛已经准备好了。
最后的两千护纛军,在前方列阵完毕。
很明显,他们即将出战。
贺诗楚眼里闪过惊恐,大纛要是断了,一切都完了。
“梅……梅将军,后方两万骑兵很快就要消亡。”
“现在,咱们还有机会撤回野狐关。”
将台上,梅朝远没有理会贺诗楚,
天威上将军取来一杆四十三斤的镔铁长枪,
他双手紧握枪杆,挥舞了几个枪花,自嘲的笑道,“没想到,连八品都没有了,悔不当初啊。”
说完,梅朝远身上散发出一股滔天战意,
临走前,他眼神轻蔑的看了贺诗楚一眼,淡然道。
“武川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要杀死同仇敌忾的过万人马,是要很长时间的。何况,突厥人还不一定杀的死!”
仿佛为了验证梅朝远的话。
后方战场,赵骑的呐喊声渐渐压过了突厥人,
不知不觉中,一切都改变了。
五万多突厥骑兵在跟赵国兵卒混战到一起后,越打越觉得可怕。
这些赵人,哪怕是死,也要带着突厥人一起走。
赵人都疯了,他们就是来找突厥换命的。
东侧战场,一位赵国壮汉,被突厥人一枪刺穿,
可他临死前,长刀拉平,打翻了一个策马而过的突厥人。
随后,他死死抓住长枪,口含鲜血的怒吼,跟眼前的库尔支旗王帐军一起坠马。
近七万铁骑奔腾的战场,如果坠马,下场可想而知。
不消片刻,突厥人跟赵国壮汉都被踩成了肉泥,成为了东川大道的一部分。
欧家堡的一个武士,他家有一门祖传的丢戟术,武者背覆短戟,就上了野狐关。
此人手头两把丢出后,又将身后四把丢完,
战场完成一换六,没有兵器的他拔出长刀,几番拼杀后,临死前与突厥人同归于尽了。
一人拼命,十人不敌。
万夫拼命,势不可挡。
战场上,赵人的信仰在燃烧,赵人的铁血在铸就他们的军魂。
当一切都处于下风,当战败似乎就在眼前时,
坚不可摧的意志,正带领赵军杀出重围。
消耗!
双方的生命,在这一刻就是消耗品。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
这是血与火的拼杀,是江湖永远都不敢涉足的领域。
赵国死去四五千骑兵后,他们的牺牲数量在迅速下降。
能够战斗至一兵一卒的部队,数千年战争史上,都是罕见的。
与此相反,突厥人的死亡数量在急速膨胀。
因为恐惧会传染,怯战会传染,他们没有必须战斗的理由。
突厥部,尤其是草原各族,他们只是来抢劫的,没必要拼这种无意义的命。
更何况,万人齐心的拼命,他们也打不出来。
金帐行宫,铁力可汗双手死死抓住栏杆,用力之大,指节都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