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告诉陈王,如今齐国的境况很不好,齐王的境况很不好,为了能避开耳目,他费了很大的周折,兜兜转转许久才来到了陈国,将这封不能送的信送到了他的手中。
陈王抬手扬信,冷冷说道:
“而今天下,齐国之圣贤如大日般恢恢穹立,普照世人,四国贤民无不受其恩泽,而今齐王却在战事当前送来这样的一封信,他可知,但凡信上的内容传出半分,他会有何下场?”
小七回道:
“齐王自然知道后果。”
“这是齐王的选择,也是他的决心。”
陈王凝视着小七良久,随后将这封信放在了桌面上,用奏折盖住,对着小七道:
“你先去吧,过两日我再给你答复。”
小七颔首,推门而出后,在那名禁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此地。
他走后,陈王遣人去唤了太子。
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却是一位年轻僧人,他身披红缎金丝袈裟,头有戒疤,脖挂佛珠,进入此地之后,他将身上的佛器褪下,换上了一身浅白色的内衫,盘坐于陈王的面前。
“父王唤我何事?”
陈王对着他身后的那名门口禁卫挥了挥手,后者便领命将殿门关上,整座殿内便只剩下数百盏的烛火为光,他从那些奏折的下面将那封从齐国而来的信拿出来递给了太子,对着他道:
“看看,有什么想法?”
信上的内容不少,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太子观信之后,整个人的眉头都凝蹙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回复齐王,坐在原地思索了很长时间。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成,父王要么直接将这封信焚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么直接把信交给齐国参天殿的圣贤。”
陈王道:
“你是这么想的?”
太子从陈王的语气之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讯号,他瞥了一眼一旁放置妥当的那些佛器,缓声道:
“我陈国如今之境况与天下其余三国皆不相同,表面看似王权衰弱不堪,实际一切皆在掌控,这个「以弱而制强」的平衡是其余三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而如此平衡自是靠着祖父与父王两代人数十年的苦心运作与操持,这平衡来之不易,我陈国如今蒸蒸日上,四处皆有欣欣向荣之势,何苦要与齐王这条将死之蛆冒如此风险?”
陈王不徐不急地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第一杯给了太子,对着他道:
“锦绣,我培养你多少年了?”
太子仔细一算,如实回答道:
“回父王的话,十一年了。”
陈王兀自饮下一杯茶,对着太子继续道:
“这十一年来,我向你传授了诸多「藏拙」与「制衡」的权术,但有些东西,你还远远没有学透,这世上最难测,最不可信任的,就是人性与人心。”
“四国大势,远比你想象之中的复杂。”
“此次因风城一事,齐国要集三国之力攻打赵国,几乎可谓势在必得,但背地里暗潮涌动,齐国以为自己是布局者,殊不知这场大局在很早以前便开始谋划了,齐国的目标是赵国,而燕国与赵国的目标则是齐国。”
这并非一件很复杂、很难理解的事情,太子说道:
“齐国这些年的确借着先贤留下的根基发展壮猛,一国一殿,十八名六境的强者,如果我是燕国与赵国,我也寝食难安。”
与陈国不同,齐、陈之间的往来几乎只有商业,没有战事,而北燕与东赵尚武彪悍,三国之间摩擦不断,百余年里出过不少祸端,齐国一家坐大,他们很难不防着些。
陈王说道:
“齐国此次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赵国,而是整个天下,风城一事只是这场角逐的一个导火索,燕国与赵国暗中布局多年,背后自然凝聚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势力,可无论谁胜谁负,最后的结果必然极为惨烈,陈国想要从中跳脱出来绝无可能,另外三国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逼陈国做出抉择,将陈国拉入这万丈火坑之中。”
“但锦绣,你要看明白,无论另外三国最后谁是赢家,我陈国的境况都会无比糟糕。”
“因为陈国不擅战,佛国也不擅战。”
“而今四十八宗寺,除去先前在青灯寺死去的那一位,十二位梵天只有三人堪堪六境,与剑阁、轩辕氏、道门、参天殿,皆不能比。”
“所以这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对我陈国来讲,几乎是必死之局。”
“他们的「未来」之中,没有陈国的位置。”
“想从这场变局之中活下来,陈国必须得「求变」。”
太子沉默了许久,仔细思考着陈王讲述的这些,却觉得没有丝毫希望。
“父王,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王拿起茶杯:
“讲来听听。”
太子说道:
“您与爷爷当年能够制衡佛门,究其到底还是因为陈国佛宗林立,各派各宗本就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