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天就哭着闹着求出去带我玩,我母亲拗不过我,父亲便拉着我的手,到面包店给我买了一个非常贵的杯子蛋糕。”
楚斩雨回忆道,“有个邻居家的孩子,才三岁,她没见过我,想和我交朋友,说实话,我那时甚至不知道过来的是一个人,应该是人格里对人类的构造还没有完成。”
“你,你做了什么吗?”
“那时我只是忽然感觉蛋糕被不小心打在地上,这时才注意到她,按照我储存的人类意识样本,这种情况小孩子一般会大哭大闹,所以那时我也那么做了。”
年少的楚斩雨只有五岁,他立刻流出眼泪,这是“大哭”,然后他一拳打在了女孩的身上,小女孩飞出去了几十米开外,这是“大闹”……一套程序执行完毕。
但是他的这一拳,不仅让小女孩重伤,差一点就死了,小女孩在没有接触任何感染源是情况下,不知为何出现了感染的症状。
“我父母给了那家人一大笔钱,请求他们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的存在,然而这反而激起了他们的疑心。”
“后来军委政府便找上了门,给我检查过身体后,强制从我父母身边带走了我;那会我还出现了很强的排异反应。”
“我的姓氏也被改成了罗斯伯里,此后足足十年,几乎没见过我的父母。”
楚斩雨一边说着,他也在树下远眺着这片虚假的星空明月和原野,回忆起几百年前的他被政府抚养的那段日子,堪称虐待。
但是那时的他,意识里还暂时没有形成“痛苦”这个具体的情感。
他不知道怎么反应疼痛。
男孩被一群人架到屋子中央,他身上只草草地裹了一层白布。
他抬起头,只觉得身边的伫立影子的个头都异常高大,像一堵堵墙。
有人把他抱起来,让他半跪半趴在地上,此前他已经过了一段拘束和禁锢的时期:阴暗,不见天日。
让男孩第一次产生一种陌生的感情。
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蒙在头上的白布,和盖住眼睛的黑色眼罩一齐哗地掀开,他眨了眨眼睛,裹着一身白布,戴着草编的头环,从地上站起来。
头顶悬挂着淡黄色的光,他看到房间里坐着许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看起来非常热情地看着他,纷纷发出赞美的惊叹声。
有些人甚至走上前来,摘下手套勾勒着他脸部和五官的线条轮廓。
“和他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真是太好了……”
“这样母子以后都能归我们所用……”
“他会成为理想的战士……”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不认识的人,所以楚斩雨记忆犹新。
“在那之后,而被送到了最大规模的监狱里当一名小小的狱警,每天主要的消遣就是把想象力用到折磨犯人身上,我身边的所有人也鼓励我想出创造性的刑法。”
“你那时,才几岁啊,那些人干嘛?脑子有毛病,把你送监狱,总不能是体验生活吧?好好的幼儿园不读。”
“总之,儿童时期天真无邪的气质,自这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过我的身上;别人还在追逐打闹,和家长斗智斗勇的时候,我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想象虐杀点子上。”
“因为从小就有人和我说,关在监狱里的那些人都是背叛社会的人,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比最低贱的牲畜还要卑微,这样邪恶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死得痛快。”
楚斩雨回忆往昔很平静,“而序神之卵暂时作为孩子,自然也是会被大人所影响,被身边的环境所塑造的。”
斯通在心中暗骂两句,又问道:“那……那你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的?”
“那倒不是,十岁的时候,我母亲接受了政府的条件,含泪宣布和我父亲离婚,然后她立刻改嫁给了自己的义兄,约瑟夫·罗斯伯里,我的父亲则作为我的家庭教师。”
约瑟夫此人,贪财好色只是他身上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缺点;无论对于女方还是男方,这都是奇耻大辱,尽管后来两人复婚。
“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了陪在我身边,呵护我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所做出的牺牲,可惜,我并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一直到死前都不知道。”楚斩雨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别过头去。
有一天楚斩雨在纸上画了一套最痛苦窒息而死的设计图:把人的脖子和脚踝用一根绳子套起来,在背后连接,使人的身子呈现一张弓的形状。
如此一来,人的求生本能会驱使他痛苦地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力竭窒息而亡。
他把这张纸当作奖状拿给泰勒看,泰勒这才知道儿子整个童年,竟然是在和那些变态狱警在一起折磨罪犯度过的。
她撕碎了那张纸,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样是不对的。
然后她耐心地教他用笔去画画,去写日记,而不是用来画这些残忍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