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滑落，浸湿了胸前补丁摞补丁的旧官服。

    谏议大夫林如海突然扯开官袍，露出内里素白孝衣：

    \"陛下！臣昨夜已在家中为先帝灵位焚香请罪！\"

    \"您此举上愧列祖列宗，下负黎民百姓，臣无颜再穿这一身官服！\"

    他抽出怀中早已写好的弹劾奏章，掷向龙椅：

    \"若陛下执意称臣，臣今日便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已一头撞向身旁蟠龙柱，顿时鲜血四溅。

    宗正卿赵景贤痛心疾首，手指赵佶浑身发抖：

    \"你身为皇室子弟，太祖皇帝血脉！\"

    \"竟要将大宋江山拱手称臣？\"

    \"当年太祖黄袍加身，何等英雄气概！\"

    \"你这般懦弱之举，对得起'赵'姓吗？\"

    \"对得起列祖列宗打下的万里山河吗？\"

    他踉跄后退，靠在廊柱上，双眼紧闭，不愿再看龙椅上的皇帝。

    赵佶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般跳起来，绣着金线的龙袍被扯得歪斜，露出里面沾满冷汗的素绸中衣。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玉阶，一脚踹翻面前谏议大夫染血的弹劾奏章，溅起的墨汁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黑痕：

    \"轻巧？！你们这群书呆子！\"

    \"葵花大总管的尸首就在城外晾着，脑袋都被萧峰拧下来当夜壶使了！\"

    \"你们谁能像他一样接下降龙十八掌？！\"

    他的声音尖锐得近乎破音，唾沫星子喷在最前排大臣的脸上。

    户部尚书李铭颤巍巍想开口，刚说出\"陛下三思\"四字。

    赵佶已抄起案上的青铜烛台狠狠砸去。

    烛台擦着老臣耳畔飞过，在蟠龙柱上撞出火星。

    \"护朕周全？\"

    赵佶跌坐在龙椅上，指甲深深抠进扶手的龙纹里，

    \"二十万禁军连个刺客都拦不住，你们指望他们挡萧峰的铁骑？\"

    \"等辽兵破城那日，你们拍拍屁股一死了之，朕可是要被绑在骆驼上游街示众！\"

    他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处还留着昨夜遇刺时的抓痕：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保的太平天子！\"

    殿内死寂得能听见大臣们粗重的喘息。

    太仆寺少卿陆承钧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官帽歪斜却仍颤声劝道：

    \"陛下，纵有万难，臣等也愿......\"

    \"住口！\"

    赵佶抓起玉玺狠狠砸在丹陛上，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众人浑身一颤。

    \"朕是天子！是要活着的天子！\"

    \"谁再敢提半个'战'字，朕现在就拿他的脑袋去给萧峰当投名状！\"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底皆是绝望与不甘。

    左丞相赵文远佝偻着背，颤抖着将笏板举过头顶：

    \"臣等......谨遵圣谕。\"

    其他官员纷纷跟着叩首，此起彼伏的\"遵旨\"声里，不知谁发出压抑的哽咽。

    鸿胪寺卿苏明远望着龙椅上那个形容狼狈的帝王。

    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先帝临终托孤时，眼前人也曾意气风发地说要\"重振大宋天威\"。

    而此刻，那人正用袖口慌张擦着额角的冷汗，活像个被吓破胆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