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聋地哑”果然有奇效,廖继才听见了吕沧的话。
他伸出双手,凭空乱抓。
“呜呜呜呜呜……”
可他没有舌头,根本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鬼手书生很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副纸笔,将毛笔窝在在他手上。
廖继才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如何证明你们是吕沧和柳莫残?”
廖继才知道太子跟狄仇横手段奸诈,万一这只是他们设下的一个陷阱呢?
吕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拿出自己的官印,交到廖继才手中。
“此乃本官印鉴,你拿着。”
廖继才凭借触感摸到了上面的字,的确写着“刑部尚书”四字。
之后柳莫残也递出自己的官印。
廖继才这才相信。
他又快速在纸上写道
“我的父母兄弟,被庆国公世子甄怀远挟持,恳请二位派人去救他们。”
柳莫残“他们被关押在哪里?”
廖继才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家人们被关在哪里,盛京城如此庞大,又如何能在短时间找到他们呢。
“我们全家是被甄怀远跟何禀忠带人迷晕之后,带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
柳莫残说道“段坤、雷横,你们立刻带人,去排查京中一些无人居住的院落,另外派人紧盯甄怀远跟何禀忠。”
“是!”二人应声离去。
尽管这是一个大海捞针的办法,但人命关天,他们也会全力去做。
廖继才突然想到一个更糟糕的后果。
以甄怀远那状如疯魔的行事做派,家人们怕是已经遭到了他的毒手。
毕竟自己一旦承认罪状,大理寺宣布结案,那么他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留在这个世上只是一种威胁。
廖继才颓然低下头,仿佛已经放弃了拯救家人的念头。
不过,他却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就是要拉着太子和甄怀远,一起死。
他提笔挥毫,奋笔疾书之下,很快写出一串文字。
柳云泥上前拿起那张纸,念了出来
“江南水患贪墨案?”
前年,江南发生史无前例的天灾,嘉林江决堤,百万黎民苍生流离失所。
朝廷命钦差甄伯安,提领五十万石粮食,奔赴江南救灾。
但是这五十万石粮食,却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用于救灾。
百姓食不果腹,只能聚众闹事。
大小山匪不计其数。
光是毒蛇岭一窝土匪,就达到了两万之众。
最后朝廷不得已,出动官兵镇压,数万人被贯上暴民悍匪的罪责,流放杀头抄家。
而朝廷的四十五万石赈灾粮食,则是被添顺米行进行掉包,以白砂冒充白米,大肆贪墨。
按照江南当时的粮价,一斤白米需要六十文钱,四十五万石,折合白银三百二十四万两。
这些银子,小部分进了添顺米行廖家的腰包,大部分则是被太子极其党羽贪墨。
钦差甄伯安,是甄怀远的二叔,成国公的弟弟,大开方便之门,让这些贪官污吏吃得肚子溜圆。
而廖家为了自保,则是偷偷将江南水患的账册,藏了起来。
廖继才写完这些,也松了口气。
不管能否扳倒太子跟甄怀远,至少,临死前也是尽了一把力。
柳云泥问道
“廖公子,那本账册在哪里?”
廖继才没有动笔。
如此关键的东西,他不会现在说出来。
他写了一句话。
“我要见陆澜。”
“陆澜?是誉国公府世子陆澜?”
廖继才点了点头,写道
“这本账册,只能交给陆澜陆世子。”
“为何是陆澜?”
在柳云泥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臭名昭著的纨绔罢了。
吕沧则是面露凝思,他似乎比柳云泥了解得更深一些。
但是廖继才的话,让柳云泥陷入沉思。
“甄怀远也好,太子也罢。他们这些权势滔天的人,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唯独,惧怕陆澜。这也是甄怀远亲口跟我说的。”
而且除此之外。
还关系到陆家的一个惊天大仇。
陆澜的三哥,陆崇光。
当初率兵浇灭毒蛇岭两万土匪的主将,正是武成侯陆崇光。
凶猛善战的陆侯爷,却在这场小规模战役当中,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