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陈景乐轻声哼着歌曲,李北星安安静静趴在他肩头上,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知道这次来对了。
七八月份正是草原最美的季节,加上今年北方雨水充足,除了中午温度可能升到30以外,其他时间都是15-25度,因此相当适合避暑。
只要做好防晒工作,真的比南方舒服太多。
“再唱一遍!”
耳旁歌声停止,李老师抬头看他,修长的手指刮刮他嘴唇,眼含笑意。
“还要唱啊?这都第三遍了。”陈景乐故作不满。
李老师笑眯眯:“可是好听啊。”
而且这歌声只属于她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人心醉。
“再唱一万遍,高王也活不过来。”陈景乐撇撇嘴。
不过还是满足她的要求。
没办法,介个就是爱情!
说起来,他睡觉前没少让系统唱这首歌哄睡,因此,对于敕勒川这个地方,陈景乐有着不一样的心情感慨。
望着大草原,仿佛跨越千年,看见一群于夜色下围坐于篝火前饮酒高歌的披发胡人。
“斛律金,你丫把高王唱死了知不知道?”
陈景乐眼睛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南北朝啊,东魏西魏啊,一群胡化的汉人,和一群汉化的胡人。
啧!
不过对于这段历史,中学课本上介绍得不多,想要了解只能靠自己主动。因为这属于中华文明低谷期,除了各种雄主以外,更多的是各种层出不穷的类人生物。
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抛开各种奇葩不谈,这段历史还是很有意思的。
从北魏正光四年(523年)开始的六镇起义,即北方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六镇戍卒,和各族人民发动的反抗北魏王朝统治的大起义。即现在东起兴合,西至五源这一段,横跨小半个蒙中。
到东魏武定四年(546年),东魏权臣高欢率兵十万,从晋阳南向进攻西魏的军事重镇玉壁城,最终折兵七万,被迫撤兵。
返回晋阳途中,军中谣传其中箭将亡,高欢带病强自设宴面会大臣。为振军心,他命部将斛律金唱《敕勒歌》,遂使将士怀旧,军心大振。
这就是人们说的“参合陂上慕容血,玉璧城下高王泪”。
《敕勒歌》也由此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然而武定五年,高欢终究还是死了,死在晋阳。
他的统一大业终究未能完成。
而他的儿子篡位建立的北齐,也仅仅维持了27年。
“唱罢阴山敕勒歌,英雄涕泪老来多。生持魏武朝天笏,死授条侯杀贼戈。六镇华夷传露布,九龙风雨聚漳河。祗今尚有清流月,曾照高王万马过。”
喜欢历史的人,看到这一段,更多是感慨高王的壮志难酬,感慨那些人中龙凤拼尽全力,却依旧只能遗憾退场。
和大多数人一样,陈景乐骨子里多少有点英雄主义浪漫色彩。
那些人中龙凤尚且如此,我等凡夫俗子又能如何?
唯有叹息。
当然,向往是不可能向往的,谁特么向往两脚羊时代,多半是脑子进水。
壮志难酬的雄主,又何止高王一个?
一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引得天下人为了那个位置,厮杀数千年。
前秦的苻坚,后周的柴荣,刘宋的刘寄奴……
太多太多!
盘点五千年历史,这片土地从来不缺雄主,无论哪个王朝。
不过真正能够统一天下的,又有几人?
雄主之上,还有千古一帝、文明的奠基者。
即便是他们,大多数同样是能看透历史规则,却又跳不出摆不脱历史的局限性。
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
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对历史唯物主义者而言,历史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于其是一面多维度的镜子,既映照出人性永恒的脉络,同时又折射出文明跌宕起伏的光芒。
历史,有其偶然性和必然性。
同时历史又是螺旋式上升的。
只是当历史处于螺旋的下行期时,个体很难抵挡历史的大势,往往只剩苍凉回响。
……
到归绥的第一站,陈景乐拉着李北星直奔敕勒川草原。
对于历史上敕勒川具体位置在哪,一直有争论。
当下普遍认为是在归绥的大青山脚下。
阴山山脉位于河套平原北面,而狭义上的阴山,是中部的大青山。
而歌词中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一画面,也只有在大青山盆地有可能出现,因此现代认定的敕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