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越过桌边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喝:“来人——”
话音一落,人就来了。不过来的不是他原本留在门口的守卫,而呼啦啦地拥进来一群各阶门人,为首当先的正是离坚白。
离殷撞见离坚白愣了愣,离坚白撞见离殷也愣了愣。
双方对视片刻,离坚白抢先踏出一步,一指离殷,大喝:“离殷!你在山上养尸鬼想要残害本宗弟子,你作何解释?!”
离殷眯起眼睛盯着离坚白:“好啊,我记起你来了。小畜生,你真要谋反不成吗?”
又往他身后扫视一眼:“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都叫什么?把名字报出来,稍后一个个收拾你们!听这小畜生妖言惑众,就敢闯到这里来!”
离坚白身后的几十个人被他目光一扫,一下子缩了脑袋。往离殷身后一看,竟然又瞧见了安然定坐、冷冷看着他们的佟栩和郑镜洗,好像一下子都冷静下来了。
稍隔片刻,才有人藏在人群中小声说:“咱们就是来看看……”
又有人说:“咱们是怕离师兄说错了,就想听听宗主你怎么说。”
再有人嘀咕:“我就是看热闹来的宗主。”
“呸!一群不成器的混账!”离殷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唾沫像石子一样打在石板上,竟然叫石板绽出一圈龟裂,“就凭你们也想谋反逼宫!?离坚白,你做这事,你师父知道吗?!”
离坚白立即喝道:“我师父要是早知道,早就清理门户了!”
他此时说话很硬气,可觉得自己心中狂跳,在三位元婴修士面前腿肚子攥筋,在心里大叫,师父,你跑哪儿去了!?
他一上山就去找那些平时向自己抱怨过离殷所作所为的同门,又在其中挑选了一些觉得品性好、可靠的。
他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是没什么错的,说了几句之后谈到尸鬼的事情,那些人全都义愤填膺,觉得离殷如今和从前的所作所为的确的确不配为宗主,该换谢长老主事了。
这些人这么想,离坚白倒没觉得今天是合适的时机。他想应该再等上几天、暗中串联鼓动,再跟师父详细地商议个章程,至少等到神刀和青浦的两位宗主离开大盘山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他是这辈子头一次干这种煽动颠覆的大事,而做这种事是极需要技术含量的,因此漏掉了一点——一个人觉得义愤填膺,可嘴巴未必牢靠。
某位他觉得信得过的同门朋友平时也对离殷早有不满,听他说了这事,到底没忍住在跟人争吵时说漏了嘴——大概就在离坚白跟这人说了此事的一刻钟之后。
接着,从那时候起到现在,那位朋友就一共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老白,怎么办?我刚才跟沈略吵起来的时候跟他说了咱们要把离殷赶下来的事情了!唉呀!”
第二句是“咱们是怕离师兄说错了,就想听听宗主你怎么说。”
离坚白因此才不得不直接带人冲进来,只来得及提前跟他师父说了一句“师父,事情败露了,但是咱们还有人心!你跟我一起去见离殷吧!”
他师父谢祁当时说的话是,“唉……唉唉,唉!”
此时离殷听了他的话,立即冷笑起来:“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他徒弟发了疯吗?什么尸鬼?你揪出来给我瞧瞧!”
佟栩在他身后皱起眉:“离殷,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跟一个门下弟子废什么话?就地格杀,去找他师父问问怎么回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宗主吗?”
离殷转脸瞪了她一眼:“我用得着你教吗?我就正想这么干!”
他此时恼羞成怒了,自己都说不好是因为佟栩还是离坚白。含愤之下向前一踏,足下石板嘭的一声爆裂开来,石子像箭雨似地往周围飞射,太一殿的门廊木柱上、院子的墙壁上霎时多出了许多孔洞,仿佛被白蚁蛀了。
院门口的这群人也未能幸免。他们平时在门派中虽然都穿着皮甲、这一脚也不过是离殷稍稍用了些元婴真力,但那皮甲也立即被射穿,只听着一片惨呼和痛呼声,一下子死了三个,倒了十几个。
离坚白一边发慌一边早有准备,倒是来得及避开了。可身形刚刚一闪,离殷劈掌发出一道无形气芒立即向他闪身的方向斩来。他只觉得浑身的气机都被元婴真力压制,一时间仿佛血液和肌肉都僵住了,只能瞧见面前的空气被那掌风劈出透明的波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皮肉被这波纹刮得生疼,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我才刚刚起事呢,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下一刻,那气芒忽然化成一股烈风,就在他面前往四面八方扩散开了。他像是被一道龙卷风擦着了,一下子被掀翻,撞到身后的人群里,一时间七晕八素。
等到他和身后同门从一片纠缠的手脚里将自己撑起来,发现离殷、佟栩、郑镜洗都不再看自己这些人了,而都微微仰起脸去看院门上。
他也赶紧转脸去看,就瞧见一位老将,穿着全副乌金色的铠甲、手持一柄寒气森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