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笑道:
“其实,日本人严一点也好。
“咱们各司其职,如此一来,哈尔滨的红票才会无所遁形啊。”
他收回目光,挥了挥手。
“走吧,上车。
“观刑去。”
众人上了车。
等到了郊外的刑场,身披土黄色军大衣的城仓中将与宫川义夫已经等在了那里。
洪智有还是第一次见到城仓。
这位新上任的宪兵司令官五十岁出头,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面颊深深凹陷,身材骨架很大却异常干瘦。
这副模样令他无需任何表情,便能给人一种阴森、刻薄之感。
高彬引着几人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城仓只是不苟言笑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洪智有的脸上。
“你就是洪智有?”
洪智有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是,将军。”
城仓指了指他,冷冷一笑:
“今天的戏很精彩,你要好好看。”
洪智有亦是淡笑:“当然,我最喜欢看戏了。”
城仓冷哼挥手。
立刻有宪兵将加藤、村上、山鸣以及宪兵系统的一些要员给带了上来。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加藤司令官,此刻面如死灰,头发凌乱,被两个宪兵推搡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跪倒在刑场中央。
洪智有的其他“老友们“也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城仓再次一摆手。
砰!
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郊野的寂静。
昔日掌控哈尔滨权柄的这些上位者,尽数含恨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执行完枪决,城仓冷冷地扫了高彬几人一眼,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
他一抖身上的军大衣,迅速转身离去。
“戏看完了!”
陈景瑜双手插在兜里,从一旁走了过来,看着洪智有和周乙,脸上带着一种杀鸡儆猴后的无奈,“走吧,几位。”
高彬眼睁睁看着老友加藤被枪毙,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一摆手,带着金司机先行回了警察厅。
洪智有和周乙上了另一辆车。
周乙发动了汽车,神色凝重:
“情况不太妙。
“我得通知老魏他们,静默一段时间了。”
洪智有靠在副驾驶上,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笑容:
“也不用这么紧张。
“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他自然得严一点。
“该搞情报还搞情报,多加些注意就是了。”
……
时间飞逝。
两个月后。
1940年1月26日,大雪纷飞。
整个哈尔滨被裹在一片素白之中。
洪智有裹紧大衣,走进了福泰皮货店。
里间的火盆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
吴敬中正就着火盆烤火,见了洪智有,他倒了一杯温好的米酒递了过去。
洪智有接过酒杯,泯了一口,顿觉浑身暖融。
“老师,有事吗?”他咂了咂嘴问道。
吴敬中素来稳重,城仓上任后,他让刘雄等人几乎中断了所有情谍工作,进入了潜伏状态。
若非十万火急之事,他万万不会冒险在这种时候叫自己的。
吴敬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不是认识那个周乙吗?”
“他知道杨将军现在在哪吗?”
洪智有心里咯噔一下,吃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
他故作不懂地问道:“老师,您说的杨将军是?”
吴敬中抬起眼皮冷冷道:“杨靖宇将军。”
洪智有一脸恍然,喝了一口微甜的酒水:
“您问杨将军干吗?”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老吴是戴笠跟前的红人,坐镇东北的满洲站长,眼下国共是合作期,可老蒋那边跟日本人一直在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知道老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吴敬中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告诉周乙,根据我们内线的消息,杨靖宇身边有伪军和日本人的暗线。
“日本人正组织新一轮的围剿。
“再不撤退,怕是难逃一劫。”
他顿了顿,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炭火,声音低沉:“行了,消息我是透出来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洪智有笑了笑,放下了酒杯:“老师,这可是绝密消息,您舍得就这么透出来?
“据我所知,戴老板可是一直在暗中搜集抗联的资料,就是为了必要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