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是我。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将听筒放回原位,动作不紧不慢。
他看向任长春,吩咐道:“长春,你马上去一趟宪兵队。
“看看久保太郎的尸体,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任长春正琢磨着棋局,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
“久保太郎……死了?”
话音刚落,他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是!股长,我现在就去!”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脚步声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急促。
一个小时后。
任长春满脸喜色的赶了回来:“股长!确定了!
“就是久保太郎那孙子!”
他喘着粗气,兴奋地说道:“宪兵队侦查给出的结论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在自家浴缸里淹死的!”
洪智有“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只是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知道了。”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袖。
“去安排两辆车,叫上几个靠谱的弟兄,跟我去一趟佳木斯。”
任长春立刻领命而去。
洪智有踱步来到隔壁特务科,推开了周乙办公室的门。
周乙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眉头紧锁。
洪智有自顾自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久保太郎死了。”
“哈尔滨暂时是太平了,我去把嫂子和孩子接回来。”
周乙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
“辛苦你了。
“正好我手上有个案子走不开。”
洪智有跟高彬请示之后,一行人没有耽搁,直接驱车驶出哈尔滨,朝着佳木斯的方向而去。
数日后。
顾秋妍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再一次回到了哈尔滨这栋熟悉的宅子里。
已是九月底,秋意渐浓。
怕冻着孩子,周乙提前让刘妈在壁炉里生了火,屋子里暖洋洋的。
晚上。
周乙推门回家,一进门就听见孩子嘹亮的哭声。
客厅里,顾秋妍和刘妈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
刘妈见他回来,连忙躬身行礼。
“先生回来了,正好饭菜刚上桌。”
周乙脱下外套,走到摇篮边,看着里面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家伙。
“孩子没事吧?”
顾秋妍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脸上满是无奈: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白天光睡觉,一到晚上就哭,太磨人了。”
刘妈在一旁搭话道:“先生,太太,这就是‘夜哭郎’。
“按我们乡下的规矩,贴张红纸就好了。”
顾秋妍愣了一下,“贴红纸?”
“是啊。”
刘妈说得煞有介事,“我们乡下孩子要是闹夜,就找个教书先生在红纸上写几个大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可灵光了。”
她又转向周乙。
“先生,您是文化人,今晚您给写上,我明儿一早去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给贴了。
“路过的人念叨得多了,孩子准保就不哭不闹了。”
周乙看着妻子和孩子,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意。
“好,辛苦刘妈了。”
等刘妈下楼,周乙从顾秋妍手里接过孩子,有些生疏地晃动起来。
“你要喂养孩子,饿得快。
“以后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顾秋妍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怎么行,你可是孩子她爸。”
周乙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儿,叹了口气。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复国土。
“日本人要是一直赖着不走,照这架势,以后我还得指望这丫头给我养老送终呢。”
顾秋妍笑了笑。
“你明白就好。
“这几天见你老是对她不冷不淡的,一副怎么也亲不起来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
周乙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喜欢孩子。我儿子家乔很小就和我分开了,他现在长这么大了,我都没怎么抱过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许多。
“再者,我这手上沾了太多人血,每次一抱细皮嫩肉的小丫头,我就觉得身上太脏了,怕惊着她。”
顾秋妍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坚定:
“你又不是刽子手。
“你是活菩萨。你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你救的,是千千万万的人。
“就算将来不在了,那都是要升天的。”
周乙抬起头,笑了笑道:
“谢谢。
“你是第一个这么安慰我的人。”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