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塞过来的同时,她也几乎是扑上去抢过那封信。她的动作太急,差点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这些,目光如饥似渴地吞噬着每一个字句,直到确认胥子泽所言非虚,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般软在绣墩上。
窗外不知何时飞来的麻雀,正在啄食她方才洒落的酥皮碎屑,叽叽喳喳的叫声里,恍然夹杂着凯旋之音的预演。
这时候,清风和快脚也进了屋。
“绿影,钱塘郡和现在什么情况?你来说说。”
胥子泽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尾音微微发颤,他示意三人坐下的手势显得有些迟缓,像是手臂上坠着千斤重担。
所有人都转向绿影,他凹陷的眼窝里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在火光中泛着青灰色,想来这段时间并不轻松。
绿影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世子,小姐,我们按您先前的吩咐,到了钱塘郡就分成了两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探查时沾上的泥土。"一队由我带着进城,另一队跟着老马进了庄子。分头打探下来..."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胥子泽给他推了一杯茶,茶水在杯边晃出一道湿痕,顺着他的手腕缓缓流下,他并没有端起来。
"郡衙的四个粮仓都集中在城内东南角,"绿影终于继续道,手指蘸着冷掉的茶水在斑驳的桌面上画着简图,水迹很快被粗糙的木纹吸收。
"每个粮仓都有三队衙兵轮值,箭楼上还架着弩机,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附近的民房里全部被腾空,住进了衙兵。"
"四个县各有一个粮仓,都设在县衙最深处,围墙新近加高了三尺,墙角还撒了碎瓷片,我们的人翻墙时被划破了靴底。"
"至于那些富户和地主..."绿影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暗器的位置。
“他们的宅院我们夜里都摸遍了。这些人的粮食藏得比命根子还紧,地窖里堆得满满当当,麻袋摞得快要顶到地窖顶,够他们全家吃上三五年不愁。”
他的指甲突然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但那并不是粮食的全部,有些表面看是普通农庄,实则...”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他们把护院都打扮成农户模样,腰间却藏着短刀,壕沟挖得比战壕还深,沟底插着削尖的竹刺,陷阱布置得连只野兔都逃不过!"
最后看着胥子泽说,“哪个庄子作为粮仓来使用,在下和护卫们都摸清楚了。”说着呈上来几张纸,上面画的都是图,城内城外地图都有,上面都标注有粮仓的位置。
"那钱塘郡的百姓呢?"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压着怒火,尾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我们一路来没见几个人?"快脚的拳头砸在桌上,茶碗跳了起来,碗底在桌面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圆印,"原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城里也像个坟场!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绿影的手猛地一抖,茶碗"当啷"一声倒在桌上,褐色的茶汤在桌面上漫开,像一滩干涸的血迹,慢慢浸入木头的纹理。
屋里突然静得可怕,只剩下茶水"滴答"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绿影身上,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血色,将他的瞳孔染成诡异的橙红色。
“百姓...”绿影突然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着,脖颈上的肌肉绷紧成坚硬的线条。“死的死、逃的逃,城里能见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沉重得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我们刚到那几日,也觉蹊跷...街上连个要饭的乞丐都没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他推开一扇斑驳的木门,腐朽的门轴发出凄厉的呻吟,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蛛网扑了他满脸,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银光,黏腻的蛛丝粘在他的睫毛上。
屋里弥漫着腐臭,床榻上蜷缩着一具腐臭的尸体,枯枝般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挠床板的姿势,木板上留下深深的抓痕,指甲碎片嵌在木缝里。
另一户人家的堂屋里,三口人紧紧抱在一起,胸口的刀伤已经发黑,凝结的血迹像一朵朵诡异的花,在青灰色的皮肤上绽放...
"直到发现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