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寅,官军闻中祖至,退守江油关,断崖设弩。中祖使士卒负土填堑,以火药破关,长驱直入成都腹地。
十一月,中祖与骈对峙犀浦,骈恃剑南精甲,联车为阵。中祖使张武率骑五千,假旗号绕出双流;又令斛斯光多张旗帜疑兵。骈果分遣张璘率万骑追剿。
翌日合战,方酣斗时,张武铁骑自背后突入,纵横驰骋。璘急回救,斛斯光尾击其后。官军大溃,溺毙岷江者万计。骈单舸走蜀州,剑北诸州望风归附,海内皆震。
成都既平,幕府士高进达、李商隐等奉表劝进。表曰:“明公扫六合之尘,安八荒之民,功高德劭,宜进王爵以应天命。”中祖固辞曰:“吾本为唐臣,讨贼乃分内事。”
商隐夜谒王帐,问曰:“今诸将裂土封侯,王若仍居藩职,将以何位赏功臣?”中祖默然良久,叹曰:“卿言实启我心。”遂受汉阴郡王之爵,开府仪同三司,假黄钺。
八年春,帝闻剑北尽失,三十万王师溃散,乃从枢密使亓元实计,遣密使赍金帛赐黠戛斯可汗。约曰:“得陇右地,子女玉帛皆归可汗,唐唯收空城。”
四月,黠戛斯可汗李裴罗发胡骑十万南下,旌旗蔽空,陇右震动。
中祖方抚定成都,闻警即率精骑万人北驰。昼夜兼程,马鞍尽赤。至碛口,令郑处、张昶以凉州兵车阵诱敌,自伏铁骑于野狼川峡谷。
裴罗轻车阵寡弱,纵骑围之。忽闻鼓角震天,中祖率骑自远处突出,皆白马银甲,如天兵骤降。裴罗欲退已不及。
中祖亲执丈八马槊,贯其重甲,挑裴罗于马下。胡骑大溃,斩首三万级,获牛羊驼马数十万。余众北遁,争立可汗,黠戛斯遂衰。
六月,黠戛斯败绩至长安,帝大惧,欲迁都洛阳。宰相路岩奏:“若弃宗庙东巡,恐天下瓦解。”乃诏征诸道兵入卫,加天下赋税三厘,民号“剿饷”,鬻子完税者相望于道。
辛巳,中祖发兵五万攻原州,遣曹茂、安破胡取关北诸州。诸州县长吏多开城迎降。
帝骇,以王式围剿不利夺其职,同平章事郑畋受诏为招讨使,集十万众守泾原。
七月,中祖亲督军至宜禄原。畋依山列阵,弩车如林。中祖使斛斯光率骑数千迂回百里城,断其退路。
畋军惊乱,中祖疾攻,发火药破其城,官军大溃。畋与王式等被执,降卒六万悉给资遣散。
帝闻败绩,夜召路岩议。岩曰:“昔玄宗幸蜀而社稷存,今可东巡都畿。”遂命神策军使亓元实护驾,夜开金光门出奔。百官仓皇,有不及冠带而跣足奔走者。
初九,中祖入长安,令士卒露宿坊市,敢入民宅者斩。收宫室珍宝造册封存,遣陈靖崇取兴元,自率轻骑追驾至潼关,见官军陈兵关上,乃返。
八月,帝东迁洛阳。刘继隆据长安之讯传四方,天下崩析愈亟。
光州民晁勇率众逐刺史李弱翁,开仓散粟,号“平均大将军”,淮南震动。
武陵蛮雷满合汉獠数千,据朗州称“朗团军”。澧州酋向瑰应之,破州城,自署刺史。荆南观察使崔铉不能制。
王仙芝旧将曹师雄、柳彦璋陷岳州,裂帛为旗,号“天平军”。流民附者数万,江陵为之闭门。
郴州陈彦谦杀刺史董岳,开武库募兵,岭北驿路尽绝。
是月,康承训会刘瞻破黄巢于饶州。巢南走闽中,陷建州,刺史李乾佑死节。
九月,浙西戍卒王郢劫库兵,陷苏常。漕运断绝,江淮财赋不复入洛。
当是时也,河东牙将拒张淮鼎军于霍邑。淮鼎携神武禁军数千,不得入太原,粮尽士饥。
十年九月,中祖发陇右、河西兵十万,分三道伐剑南。高骈尽迁民户入黔中,焚府库,断栈道。先锋使马懿追至义宾,中伏,坚守待援。会中祖亲率精骑至,骈乃退守僰道。
十一月,骈陈兵五万于翠屏山,据险筑垒。中祖使奇兵千余,缘藤逾绝壁,袭僰道;自引大军攻北麓。骈军闻后现汉军而惊溃,死伤万余;张璘、蔺茹真将尽皆阵殁,骈走入黔中,三川悉平。
时康承训败于洪州,黄巢陷潭州,江南皆震。诏以高骈兼领黔中、岭南,骈遣将克广州,自率兵北进。巢惧腹背受敌,令黄揆掠江西,自引精兵浮江北上。
十一年正月,巢声言攻伊阙,潜师轩辕关,破关入都畿。帝从路岩议,乘舟走河阴。漕船不足,宫人多溺死于汴渠。
中祖在长安闻变,即发陇右粮十万斛,使斛斯光护送至河阴。帝见粮船蔽河,泣曰:“朕负刘公,天下负朕!”遂遣使册为中书令、汉中郡王,总制关西诸道。敕康承训、高骈剿黄巢。
二月,黄巢陷东都,即皇帝位,国号大齐,改元金统。布檄四方,斥唐室昏乱。
巢闻朝廷册封中祖为王,怒杀洛阳崔、卢、李、郑等世族三百余家,屠洛阳之民,尽掠其赀财,弃城走淮南。
五月,高骈会诸道兵讨巢于淮上。巢将朱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