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
不过这鬼差说话也是没有章法。
什么叫淹死的百姓,还没领到?赈灾粮?
都淹死了,哪还要发什么粮食!
呼——
又是一阵黑雾。
落地时,眼前豁然开朗。
灰蒙蒙的甬道两侧立着石俑,个个青面长舌,手里铜牌刻着“不忠”“不孝”字样。
尽头城楼悬着“幽冥界”匾额,朱漆剥落处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陛下这边请。”鬼差道。
此时,一个引路的判官捧着簿册,冷着脸出现,羊毫笔在指间转得飞快,“得先过奈河桥,喝碗孟婆汤消消阳间浊气。”
石桥由锁链串联骷髅头铺就,桥下血水里浮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李烨认出其中一个穿紫袍的,是前年因直谏被他贬去岭南的御史。
那人正被几只长嘴怪鱼撕扯,见了他便目眦欲裂,血沫从嘴里涌出来:“陛下!臣有冤——”
判官用朱笔在簿册上划了道,御史的身影瞬间沉进血河。
“此等冲撞天威的,该入拔舌狱再炼五百年。”
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陛下请看那边,您御笔亲批的那桩科场舞弊案,主犯正在油锅里翻炸呢。”
油锅旁站着个披红袍的鬼卒,正用长叉把焦黑的躯体挑起来。李烨看得心惊,那主犯是他爱妃的堂弟。
原本是要罚,可怎么狠得下心?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转过奈何桥。
十殿阎罗正围着青铜鼎议事。
一个宽袍大袖穿蟒袍的存在,抬头看见他,铜锤往案上一磕:“李烨,你可知阳寿未尽为何被拘来?”
李烨刚要说不知,就见旁边忽然跪下个老妇,衣衫褴褛如秋叶:“陛下,民妇是泾阳县的,去年大旱,您开仓放粮那日,小老儿抢了半袋糙米,被衙役打断了腿……”
话音未落,又有个披甲将军泣血叩首:“末将守关,粮草断绝时曾上书求援,您正忙着给贵妃修琉璃阁……”
李烨张了张嘴。
倒也不是贵妃要修,是他实在喜欢按琉璃阁外的景色。
鼎中香火忽然暴涨,化作无数冤魂虚影。
李烨只觉心口剧痛,低头看见龙袍已被血浸透,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陛下阳寿尚有三十年。”
头戴冕旒冠的阎罗王,推过面铜镜,镜中映出长安城的轮廓,“只是这地府一日,抵阳间百日。您且看看,这百日里又添了多少新鬼?”
镜中景象飞速流转。
饥民易子而食,疆场白骨成堆,贪官狞笑着手握金银……
李烨忽然想起今早朝会,户部尚书奏报饥荒,他只说知道了。
原来……
下一瞬,无数的冤魂向他扑来。
蒙冤的御史,小舅子,灾民,一个个都化作了恶鬼,要来撕咬他。
“啊!大胆!”
“朕是天子,你们想造反吗!”
李烨惊骇异常,大吼了起来。
下一瞬,眼前一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贴身太监见状大喜地喊:“陛下您醒了?”
说着,跪服下去,哭道:“您已昏睡三日,太医都束手无策!再不醒,可就要出大事了!”
……
“哼哼!”
“别人吓唬我,我也能吓唬别人!”许成仙得意的笑道。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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