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程颐依旧虚弱地倚着地面,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将辽国君臣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深知,这结盟背后藏着的不是善意,而是更深的阴谋。
“看来,回去得尽快提醒陛下,这时局,得小心应对……不过,这盟约,却是对我大宋有利,却是得将其缔结下来。而且,如今辽国亦是有求于我我大宋,条件上或许可以……”
他在心中盘算着,思索着如何破局,如何让大宋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保全自身。
“程夫子,当下时局对大宋可不太妙,你或许得早做决断才是。”右相耶律俨催促道。
程颐用手撑着地面,只是觉得坐不起起来,干脆倚着地面,忍住喉间灼烧感未消,强撑着挺直脊背,浑浊眼眸中闪过精光:“耶律右相既言结盟护宋,不知贵国愿以何为证?”
他刻意拖长尾音,看着耶律俨骤然收紧的下颌,心中冷笑——鱼儿,该咬钩了。
萧胡睹脸色微变,拱手道:“夫子但说!我大辽既怀诚意,自当……”
“燕云十六州。”程颐突然截断他的话,沙哑嗓音在死寂的议事厅炸开。
烛火猛地明灭,耶律洪基扶着龙椅的指节瞬间泛白。
程颐却恍若未见,继续说道:“石敬瑭卖国求荣,致使中原门户洞开百年。
若辽主当真仰慕仁宗仁德,何不将燕云归还?
如此结盟,方显诚意。”
耶律俨上前半步,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刺耳声响:“程夫子莫要得寸进尺!燕云乃我大辽……”
“每年三十万匹绢、二十万两银。”程颐再次打断,声音虚弱却字字如钉,“再加十万石粟米。贵军牵制苏允需耗费粮草,我大宋亦可相助——但得从燕云赋税中抵扣。”
他目光扫过辽国君臣骤变的脸色,心中暗自盘算:以经济枷锁套住辽国,既解其燃眉之急,又能逐步渗透燕云。
未等众人反应,他剧烈咳嗽两声,却强撑着继续:“还有边境榷场。”
程颐擦去嘴角血渍,“开放云州、应州榷场,大宋以茶盐换辽马。但贵国须允诺,战马交易数量不得少于往年三倍。”
他深知,战马是大宋军事短板,而辽国此刻有求于己,正是换取战略资源的良机。
耶律洪基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密信:“程夫子这是结盟还是趁火打劫?!”
程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辽主既言护宋,何惜几座空城?燕云百姓本是宋人,得其心者得天下。”
他故意顿了顿,“况且苏允虎视眈眈,辽军西调后,燕云守备空虚……若被逆贼占去,岂不比归宋更糟?”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耶律洪基心上。
他死死盯着程颐佝偻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好个程夫子……你说的有理,但朕不能答应你!”
程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知道,这场博弈,他已经占据了上风。
程颐微微笑了笑,道:“外臣并非狮子大开口,所提之条件,全然是合情合理。
燕云十六州乃是我大宋门户,这门户若不掌握在我大宋手上,我大宋如何敢全力进攻苏逆?
呵呵,燕云十六州若是还我大宋,我大宋立即可以将北军二三十万兵马投入对逆贼的作战之中,但若是辽主不归还燕云十六州,这二三十万兵马如何能够撤出?”
耶律洪基等人尽皆皱起了眉头。
程颐呵呵一笑道:“至于为什么需要战马就更不用多说了,苏逆占了河套,以后战马便不再是软肋,苏逆静塞军最擅长骑战,有了河套,苏逆静塞军恐怕骑战天下无双矣!
呵呵,只有骑兵才能够对战骑兵,我大宋历来缺马,要跟苏逆决一死战,没有马,我大宋拿什么去拼命?”
耶律洪基皱眉道:“战马在我大辽亦是极为稀缺的战略资源,朕没有办法给你们多少。”
程颐已经是成竹在胸,他撑着地面勉力直起身子,浑浊眼眸突然迸发出锐利精光:“辽主可知苏允为何执意吞并西夏?”
他刻意停顿,看着耶律洪基下意识握紧的拳头,“河套草原的骏马、河西走廊的商道不过是皮毛,他真正觊觎的,是辽国西京大同府!”
议事厅内骤然死寂,唯有烛芯爆裂声在空旷大殿回响。
程颐拖着沙哑嗓音继续:“苏允占据兴庆府后,将主力铁骑尽数西调,甘州城外每日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若我没猜错,他已暗中联络西夏残部,不出三月,必以‘光复燕云’为名,兵分三路直取辽国西京!”
耶律洪基的龙袍下摆剧烈颤动,萧胡睹额头渗出冷汗:“程夫子休要危言耸听!我大辽……”
“西夏立国近百年,兴庆府城墙比大同府厚实三倍!”
程颐猛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