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澄皱眉道:“文彦博此人心肠极狠极硬,就怕李昌祚部陷入危机,他也不会出城支援。”
“那就直接吃掉李昌祚!李昌祚部文彦博可以不在乎,可若是折可适部也被我们围困呢?”
平子澄眼睛一亮,道:“你的目标是折可适部?”
郑朝宗点点头道:“折可适部从洛阳而来,恐怕是已经汇合洛阳援军,否则他绝对没有胆子进入先生营造起来的埋伏圈。
他既然敢来,便意味着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抵挡先生的军队,想来他是要稳扎稳打,结坚营打呆仗,若是如此,先生一时半会还真是奈何不了他。
所以,不如我们围点打援,配合先生以吃掉折可适部为主要目的,等折可适部以及洛阳援军被被我们尽数吞下,到时候长安城里的宋军得知此事,就算是文彦博再怎么强硬,恐怕也没有办法压制手下的军队,到时候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平子澄文彦眼睛一亮,道:“釜底抽薪!等长安军彻底绝望的时候,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郑朝宗手持小旗,在沙盘上勾勒出数条线路,笑道:“折可适若从洛阳西进,必经宜阳、渑池,而这两处地势狭窄,正适合先生的轻骑游射战术。”
他忽然将令旗插在渑池西侧的“铁门镇”,那里两山夹峙,仅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先生只需在两侧山头布下滚木礌石,便能将折家军堵在谷中半日不得动弹——而这半日,足够我们在长安城外布好口袋。”
平子澄盯着地图上的“口袋”位置,忽然注意到郑朝宗用朱砂圈出了灞桥至龙首原的整片区域:“你是说,让虎翼军佯装败退,引折家军追至龙首原?可那里地势开阔,无险可守……”
“无险可守,便人为造险。”郑朝宗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与拒马桩分布示意图,“此次可以做些布置,我们可以让工兵营在龙首原东侧挖掘‘迷踪阵’,表面用浮土掩盖,插满宋军旗号。
折可适见我军‘溃败’至此,定会以为我们慌乱之下未及设伏,待他骑兵踏入阵中……”
他猛然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百架床子弩将从龙首原西侧同时发射,就算他折可适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张‘铁网’。”
丑时二刻,一名游骑来报,呈上密报。
郑朝宗展开密报,只见先生苏允的字迹力透纸背:“折家军已过渑池,距长安尚有六十里。函谷关伏兵就绪,可断其退路。”
郑朝宗见状大喜,道:“先生果然是先生,我这想法才出,先生早就明见千里,已经是做好了这个准备了,清澜,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忽然将密报按在沙盘的“函谷关”位置,嘴角扬起狠厉的弧度:“折可适,你以为自己是来救火的,却不知早已成了瓮中之鳖。”
平子澄正要开口,却被他抬手止住,随后朝外面喊道:“去把徐泾叫来。”
待副将入帐,郑朝宗将一卷帛书塞进他手中,“这是‘假求援信’,你派死士射入长安城,就说折家军前锋已至霸上,要文彦博速速开城接应。”
徐泾接过帛书,看见上面盖着折家军的“虎头印”——那是今早从一名折家游骑尸体上剥下的。他忽然握紧拳头:“末将若见着折可适,定要把他的‘麒麟甲’扒下来给帅帐铺地!”
郑朝宗闻言笑了笑道:“那可好,折氏麒麟甲天下闻名,正好替换一下我这破甲。”
他转头看向平子澄道:“清澜兄,该做的工作也要做起来了,你们的策反离间效力可不比我们真刀实枪的逊色,用好了,可能破城还得看你们的!”
平子澄闻言笑了笑,倒是不再阻拦了,毕竟连先生那边都已经这般决定了,他自然是信得过苏允的,点头道:“放心吧,折可适部以及洛阳援军战败的消息一定会进入长安城,让文彦博那老贼想要封禁消息都做不到。
嘿嘿,到时候长安守军所有人都会知道,长安城已经彻底成为孤城,短时间再无援军,那里已经是死地绝地!”
郑朝宗满意点头道:“很好!希望我们在战场上击溃折可适,你们可以在心理上击败长安守军!”
平子澄神色坚定点头。
郑朝宗再不多说,便迈步朝外走去,打算布置军事。
“海夫,”平子澄忽然递来一碗热粥,“吃点东西吧,卯时就要拔营了。”
郑朝宗接过碗,却没喝,而是盯着粥面上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的人眼神锐利如鹰,哪还有半分昔日太学书生的文弱?他忽然想起苏允第一次带他们上战场时说的话:“书生掌兵,最怕患得患失。
但若能把天下当作棋盘,把人心当作棋子,便可化万卷书为千军万马。”
此刻,他就是那个执棋者。
而长安城,正是他要落下的关键一子。
卯时整,静塞军大营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郑朝宗翻身上马,斩马刀在晨风中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