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人同时住了嘴。
吉普车缓缓启动，驶向总政会议楼的方向。车内沉默良久，赵卫红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中竟有些恍惚。刚才礼堂里的掌声、提问、回应，像一场漫长的梦，而此刻的寂静，反倒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能低头训练、埋头写论文的学员赵卫红了。
他是少校，是军官，是有资格在高层会议上发声的人。
可这份身份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沉甸甸的责任，压得他脊背微紧。
总政会议楼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门口没有警卫盘查，只有两名穿着常服的干事点头示意。魏副首长果然已经到了，正坐在圆桌主位翻阅文件，见他们进来，抬眼笑了笑：“来得正好，人都齐了。”
赵卫红这才注意到，会议室里坐着七八个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将军，也有四十出头的中年将领，甚至还有几位来自国防大学和军事科学院的专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坐。”魏副首长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那是本不该属于他的位置。
赵卫红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挺直腰板坐下。沈飘和周虎则被安排在后排旁听席。
“今晚这个会，原本是讨论明年全军信息化建设试点方案的。”魏副首长合上文件，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但刚才听了卫红同志的报告，我觉得有必要临时加个议题??我们到底要不要给年轻人真正的发言权？”
全场一静。
一位戴眼镜的中将皱眉道：“老魏，你这可是破例了。一个刚授衔的少校，还没实职岗位，就参加这种级别的决策会？传出去，别人怎么看？”
“怎么传？”魏副首长淡淡一笑，“就说我说的：谁有能力，谁上台。别管年纪大小，军衔高低。咱们这支队伍，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还谈什么现代化？”
那位中将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魏副首长转向赵卫红：“说说吧，你那套‘全域智能后勤体系’，如果真要推行，第一步该从哪儿切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赵卫红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没有看笔记，也没有犹豫：“从基层数据采集做起。”
众人微怔。
这答案太直接，也太狠。
“现在的部队信息系统，最大的问题是‘上面通天，下面不通地’。”赵卫红语气平稳，却字字如钉，“指挥所能看到卫星图像、敌情动态、兵力部署，可前线连一份准确的弹药库存清单都报不上来。为什么？因为大多数单位的数据录入靠人工填报，误差大、延迟高、格式混乱。今天A连填的是Excel表，明天B营用的是纸质台账，后天C团换了新系统又不会对接……这样的信息链，怎么可能支撑智能化决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建议，立即启动‘基层数据标准化工程’。统一装备编码、物资分类、状态标识、上报频率，开发一套轻量化、离线可用、自动同步的移动端数据终端，配发至每一个排级以上单位。哪怕在无网络环境下，也能实时记录消耗、损耗、补给情况，一旦恢复通信，自动上传至区域数据中心。”
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一名技术背景出身的少将点头道：“思路是对的。但我们试过类似项目，失败率很高。基层官兵嫌麻烦，不愿意配合录入，最后变成‘上面催、下面编’，数据照样失真。”
“那就把数据质量纳入考核。”赵卫红毫不退让，“谁负责谁签字，谁签字谁担责。每个月通报一次各单位数据完整率、准确率、及时率，排名末三位的主官要在战备会上做检讨。连续三次垫底的，取消年度评优资格。”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变了。
这是动真格的。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一个连长不仅要会带兵打仗，还得懂数据管理；一个营长不能只盯着训练成绩，还得关心报表质量。
“你这是要把指挥员变成文员？”有人质疑。
“不。”赵卫红摇头，“我是要让他们明白，现代战争的本质，就是数据之战。你不掌握真实情况，怎么做出正确判断？敌人不会因为你‘忙’就手下留情。”
一片沉默。
许久，那位白发老将军缓缓开口：“小伙子，你说得没错。可你知道推进这套系统需要多少经费吗？多少人力？多少协调工作？”
“我知道。”赵卫红看着他，眼神坚定，“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们现在不做，将来付出的代价会更大??可能是整场战役的失败，是一支合成旅因弹尽粮绝被迫撤退，是几百名战士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