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些菜,只差馕饼,放灶台烧一阵便可,于是洛朝烟又卸下围裙,让季紫淮在灶房看着,以防烧糊。
自己则手脚麻利来了屋内,打了盆水,对赵无眠命令道:
“脱鞋。”
“干嘛?”
“你今天靴子里不是进了许多沙子?我给你洗洗脚。”
孟婆站在屋外,望着窗纸上的烛火幽幽,人影相依,闻听此言,柳眉又是一挑。
大离女帝弯腰细心为自己相公洗了脚,又重新打了盆水,两人坐在一块,一起泡脚,彼此玩闹打趣。
孟婆忽觉有些局促,一个人来至院中,提着草料喂骆驼,暗道赵无眠与那小皇帝果真是夫妇俩儿,她在一旁,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但她与赵无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啊,格格不入就格格不入……
孟婆在心底胡思乱想间,又瞧洛朝烟洗了脚儿,将水倒掉,转而去了灶房,麻利端出几盘菜,朝她探头道:
“吃饭啦。”
“喔……”
孟婆不知怎的跺了跺脚,进屋落座,待吃罢饭,赵无眠与洛朝烟一块收拾碗筷,又打了热水,让几位姑娘洗了热水澡后,也便熄灯休息。
洛朝烟与季紫淮皆羞于在孟婆面前同情郎亲热,因此也没敢做什么过火的举动,亲亲抱抱一会儿,也便和衣而睡。
赵无眠没打扰她们休息,独自出屋,盘腿坐在院中,取出流霞长明灯,细细打量。
此物底座彷佛落日熔金制成的莲台,上方灯体则形似孔明灯,但通身却不似凡间绸布,反而呈渐变霞色,灯颈处缠绕着银丝云纹,仿佛将天边流霞锁入方寸之间。
九钟大多造型华丽繁琐,赵无眠粗略打量几眼,并未在意,转而抬手握住,闭目感知。
九钟于赵无眠而言并非珍奇之物,此刻感悟倒是相当熟络。
九钟,他如今已感悟其八,只差传国玉玺,也便愈发了解那句‘集齐九钟,羽化飞升’是何意。
九钟效用样式各有不同,可赵无眠如今已隐隐察觉出它们虽泾渭分明,可实则隐约似成一体……也是,同为天地造化之物,同根同源,自然有相通之处。
如今赵无眠能感悟到这一点,自然也昭告着他愈发靠近那所谓仙人……只差临门一脚。
传国玉玺与东皇钟,显然便是那最后的拼图。
孟婆抱着胸脯,站在门前,望着盘腿坐在屋外的赵无眠。
月光落在身上,腰后束起白发无风自动,自披银纱,气质缥缈。
恍惚间,还以为赵无眠不消片刻,即可踏月而去,飞升成仙。
孟婆眼神惊艳,看出赵无眠这是有所感悟……这才摸上九钟多久?
这悟性,啧啧啧,难怪他是江湖第一……
不过感悟是感悟,流霞长明灯本身的效用,他还不甚了解,此刻探去内息……
嗡!
忽然间,灯布上的霞光猝然隐去,转而星河流转、银蟾跃空,与头顶那澄澈夜空交相辉映。
眨眼间孟婆察觉几分心悸,隐约感知地动山摇,好似即将地龙翻身。
身为武魁,她更知天地灵气乱做一团,宛若世界偏离原先轨道,水不能喝,反会吃人,石不再硬,反而柔软……大体便是如此。
赵无眠猝然抬眼,抬手便将流霞长明灯抛去,于是星光隐去,心悸不在。
孟婆柳眉紧蹙,快步上前,“这是怎么了?流霞长明灯不对劲?温无争留了后手暗算你?”
得亏孟婆和赵无眠相处较晚,若是萧远暮在场,恐怕还能说个‘亡语’二字,更为贴切。
“流霞长明灯没问题,但这九钟的效用,问题很大……”赵无眠神情稍显惊疑不定,斟酌着解释道:
“九钟向来玄乎,却也有所代表,与避世鞘出世剑的杀伐之意,奈落红丝与错金博山炉的时空之意,而流霞长明灯,代表‘变数’。”
“变数,便意味着捉摸不定,我方才若继续调用,兴许某处便会忽然地震,山河倒转,下次或许又会天降大雨……我也难以把控。”
孟婆身为武魁,自能听懂这玄乎话,闻言不免轻叹一口气,
“效果倒是挺玄乎,可惜于高手厮杀,无甚用处。”
赵无眠笑了笑,“还是得看怎么用……”
说着,赵无眠又起身拾起流霞长明灯,却是念头一转……九钟乃天地之物,可说白了,不就是仙人法宝吗?
若是用仙气调用,是否便可如臂使指,呼风唤雨?
他琢磨间,又听孟婆轻声道:“随意调用,影响太大,的确不好,但用以感悟也不错。”
“嗯,给。”赵无眠递过流霞长明灯。
孟婆愣在原地,猫儿般的碧绿美目眨了下,“你干嘛?”
“一块感悟啊,这么好的宝贝……其实当初我该把你一块带去京师,我的九钟大都放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