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长明灯,就在这里,想要,凭本事拿。”他淡淡道。
大堂死寂,后无数人猝然站起。
所有人皆目光狂热望着那行囊里的灯盏,目露凶光,似大漠孤狼。
他们皆按上兵刃,却无一人敢率先出手抢夺,只想待他人率先出手,自己也好渔翁得利。
至于漠烟驿的规矩,所谓避风港,早已被抛之脑后。
就连方才对赵无眠侃侃而谈的小二,乃至掌柜,厨子,沽酒侍女,皆眼神贪婪,不着痕迹握上兵刃。
只有孟婆直勾勾盯着温无争,那双让赵无眠看一辈子也看不够的碧绿杏眼没有对九钟的贪婪狂热,只有冰冷刺骨的杀意。
羊舌丛云扫了眼九钟,也未曾在乎,只是望着孟婆,紧握刀鞘。
便是因这个女人,他的家近乎分崩离析,兄长被软禁西域,儿子不知所踪。
温无争凝望着孟婆,忽的放声大笑
“你不是为九钟杀我……”
孟婆心底什么东西似被温无争看得一清二楚,这种一切被人看穿的感触,让小胡女凭生恼火,气得浑身发抖。
“你笑什么!?”
“笑你想杀我,却迟迟不敢动手……你手中的剑,是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杀你!”
这‘杀你’二字一出,孟婆手中的剑便已含怒而刺!
凄厉剑鸣,惊得所有人汗毛乍起,哪怕这剑的目标不是他们,也凭空肌肤生疼。
孟婆的剑不快,羊舌丛云,温无争,皆能看清。
温无争见过赵无眠的剑,也便知道孟婆这剑有多慢,慢到他自可随意招架。
可忽然间,剑尖一点寒芒,已刺过温无争的咽喉!每个人都瞧见三尺剑身穿过他的喉咙,将温无争钉在身后墙上。
剑鸣声止,可分明孟婆的剑,还握在她的手中。
这不是她刺出的剑!
温无争喉咙里‘咯咯’作响,儒雅双眸看也不看孟婆,反而看向角落中,坐在桌前的白发青年。
赵无眠没再擦剑……他的剑,已然刺了出去。
孟婆也愣在原地,眨眨可爱杏眼,回眸而望。
所有人都顺着孟婆的视线,看向赵无眠。
他依旧安稳坐在桌前,这是众人才瞧见……这一直擦剑的白发青年,手中已无剑。
他的剑,在温无争咽喉处。
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将剑刺了出去……孟婆看不清,羊舌丛云看不清,温无争……或许可以看清。
但他并未闪躲。
踏踏踏————
赵无眠面无表情自桌前起身,越过孟婆,来至温无争身前。
“为何不避?”
温无争喉咙嗬嗬作响,每发出一字音节,于他而言,都是莫大的痛苦。
他脸色涨红,额前青筋暴起,鲜血止不住得自脖颈淌。
他断断续续道:“你是……未明侯……萧远空……”
这个世上,还唤他萧远空的人,不多。
死一个,少一个。
温无争与赵无眠,立场一致,都想杀圣教,都想维护天下天平。
可偏偏有番仇怨。
所以温无争不会杀他,甚至没有躲闪招架。
想要这条命,那就给你……温无争知道,只要赵无眠活着,这天下就乱不了。
赵无眠想杀,他心甘情愿给。
所以当初那件事,谁对谁错,赵无眠当真觉得已经不重要的。
“偏偏我交错了朋友……你也交错了朋友。”
不知温无争有没有听到这句话……至少如今,他已永远听不到任何东西了。
赵无眠凝望着温无争。
前刀魁羊舌丛云正欲出刀砍向孟婆,此刻得见赵无眠,不免瞳孔一缩,当即收刀,
“原来是你!未明侯……早在那片绿洲,我就该认出你!”
赵无眠闻听此言,回眸而望,“你早该认出我了,羊舌丛云,否则也不会有如此丑态。”
“丑态?”
“出刀啊?你的仇家不是就在眼前吗?为何不出?”赵无眠反问。
羊舌丛云扫了眼孟婆看赵无眠的眼神,又顿觉这其中或许有番隐情。
他有预感,若自己对孟婆出刀,下一个被钉在墙上的人,便是他。
孟婆与赵无眠,或许……
若是如此,赵无眠此次来西域,明显是为清剿圣教,而孟婆则是他安插在圣教的细作。
那他与孟婆大打出手,岂不是平白自相残杀?
羊舌丛云显然识大体,知轻重,当即收刀,一言不发。
赵无眠收回视线,将清徐剑拔出,温无争身形轻晃几秒,后瘫软在地。
他扫去剑上血液,缓缓收剑入鞘,后环顾四周。
大堂每个人都惊悚望着他,唯恐被未明侯一个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