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竟走得如此匆忙……
赵无眠默默喝粥,偏头望着羊舌丛云离开的方向。
按孟婆给的情报,温无争便在附近,而这大漠黄沙中,唯一的歇脚地名为‘漠烟驿’,背靠一片绿洲,供大漠行路的江湖人整备歇息。
赵无眠便打算去那儿寻孟婆与温无争。
羊舌丛云不会忽的在此地现身……而他的大哥,羊舌朝便是被孟婆掳走。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羊舌丛云若要寻兄长,自是该追杀孟婆……
念及此处,赵无眠心头微跳……或许羊舌丛云与他是同一个目的地。
他丢下白粥,收拾营帐,口中道:“我们走,孟婆兴许会被温无争,羊舌丛云两人围杀……”
两女微愣,却也知轻重,也顾不得争风吃醋,起身帮着一块收拾,只有洛朝烟稍显酸溜溜,感慨一句。
“孟婆也是命好,帮了你一次,就这么被你记在心底。”
“谁帮我都一样的。”赵无眠系紧马鞍袋,翻身上马,拉起洛朝烟,当即策马。
蹄哒,蹄哒———
季紫淮骑马跟上,马蹄扬起飞沙,待冲出绿洲,在万里黄沙间飞驰,沙子偶尔顺着风钻进衣领。
他们将防沙披风又裹紧了些,带上兜帽,遮住脸庞,单露出一双眼睛,做西域寻常的江湖人打扮。
赵无眠知道前方定会遇敌,已握上黑布包裹的清徐剑。
三人疾驰,千里马放开了跑,响午之前,遥遥便看到沙漠中原一片翠意。
赵无眠勒马停步,站在沙中凸起,眺望绿洲,可见四周沙漠,马蹄车辙各类痕迹,多了不少。
一行车队正自天边,遥遥通向绿洲,在潭水旁一处连绵屋舍停下,人群聚集,正往下搬着生活物资,大多却是酒坛。
客栈临水而建,矗立在这沙漠方圆数十里唯一一座辽阔湖畔,飞檐映水,过往商旅,江湖游子皆在此歇脚,远望如衣襟环绕碧波。
虽是大漠客栈,却给赵无眠一丝江南之景的错觉。
若赵无眠在万里黄沙奔行久了,远远看到这客栈青帘,也会驻足停马,来喝上一杯酒的。
青帘门上,立有牌匾——漠烟驿,取‘大漠孤烟的客栈’之意。
客栈算是辽阔,可架不住西域的江湖客太多,当赵无眠策马而来时,潭边马厩,已停靠了许多马匹,不乏骆驼。
赵无眠打量几眼,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孟婆的坐骑。
屋内分外热闹,喝酒言笑声不绝于耳。
赵无眠稍显新奇……这偌大西域,竟有处地方没有杀人争斗,也算西域一片难得净土。
伙计见三人来此,上前迎接,抬手牵马,笑道:“客人可是第一次来漠烟驿?”
赵无眠翻身下马,又抬手将洛朝烟抱下,闻言颔首,“想为我介绍一二?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
“客官说笑了,能来这西域腹地之人,又有谁是来旅游的呢?”小二仰头晃脑,牵着两匹,朝马厩走去,口中则道:
“客官这马,价值万金,可在漠烟驿这地界,却不用担心贼人觊觎偷马。”
“因为你们漠烟驿背后有高人背书,立了规矩?”赵无眠望着小二背影,自他的步伐,便知他也是武林高手,宗师之境。
小小一个小二,却有如此武功,他在当小二前,或许也是威震一方的江湖亡命徒。
“规矩……的确是这个规矩,在漠烟驿地界,不能杀人,不能偷抢,知法守礼,来此地界,只为喝酒交友,不得争斗……翻来覆去,也就这层意思。”
小二微微一笑,朝赵无眠三人介绍,道:
“但不是因为背后有高人背书,这偌大西域,能人辈出,全天下的恶人都在这里,谁又会服谁?哪怕是圣教教主,申屠不罪,也不配。”
“哦?”洛朝烟来了兴趣,“那若有人坏了规矩,岂不是无人问责,那这规矩,又有何用?”
赵无眠作为江湖老油条,对此倒是清楚,回眸笑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江湖人也是人,谁也不想自己整日提心吊胆……行走江湖,总得需要个避风港,若这不能杀人的规矩坏了,那这方圆数十里唯一的避风港也没了……”
“如此自然不可,因为这地方背后虽没高人背书,可背书的人,却可称西域江湖……谁敢坏了规矩,自然便会遭所有西域江湖人的敌视追杀。”
小二朝赵无眠竖起拇指,“半点不差,客官也是老江湖了,那小的也无需多费口舌为您解释……直接问啦,您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儿?”
“寻仇。”
小二顿时僵在原地,好在这种江湖刺头,每天都有,他也不曾惊慌,直接提醒道:
“规矩,客官也知道,倘若寻得仇家,待离开漠烟驿,再行杀人,否则什么后果,您肯定比我这客栈小二清楚……”
“知道。”赵无眠微微颔首,抛出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