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站在盐商总会他下榻处的廊下,看着阴霾的天空。
旁边冈村老鬼子的临时办公地人来人往,各军事主官不断进进出出。
钮三儿过来禀告:“爷,各家盐商都到了。”
自从林泽跟冈村说完他的“治安三策”以后,冈村就去了绛县,他回来之后就下令,由林泽暂时兼任晋南维持会长,负责在远城实施他的人财物一体化战略。
本来是要叫远城维持会长的,但冈村觉得这个名头太小了,配不上他的林桑。
盐商总会面积广阔,光是花厅就有十多个,无处不是雕梁画栋,奢华异常。
为了符合维持会长的汉奸形象,他特别换下制服,穿了黑绸对襟褂子,里面是长袍,再戴上礼帽。
这就是典型的地方维持会长形象,以后拍电视剧就可以按照这个打扮。
花厅当中,几家盐商坐在一侧,另一侧是南云拓也和几个盐业公司高层。
南云拓也等人静静等待,盐商却不停彼此张望。
除了马明远以外,远城还有张、王、白三家巨商。
尤其是张家,据说已经富了好几百年,从明朝那会儿就贩盐,一边做买卖,一边令族中子弟读书,很是出了几个为官做宰的,家业更加兴旺。
后来科举没了,张家不为新军所喜,在老西的几次打压之下,张家散出大部家财,这远城的首富也就变成了马家。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如今张家家主张以俭自认是读书人,一肚子的计谋,不太能看上曾经攀附老西才家业日隆的马明远。
四家盐商昨晚简单碰了个头,其间张老爷子叹道:“不知这林司令是要钱还是要人,可怜我数代诗礼传家,自打改良以后,今日这个来打秋风,明日那个来占便宜,家业十不存一,尚不知到哪讨个说法。”
马明远冷哼一声,“说法?你碾死一只蚂蚁,要给蚂蚁什么说法?且不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话,你可知道这林司令是什么来头?看在咱们几家同气连枝的份儿上,我劝诸位一句,要什么给什么,或能留几分家业,倘若处处掣肘,外面这些日本兵,杀人可不眨眼!”
张以俭不忿道:“看来马世兄是找到新主子了!”
对于这等嘲讽,马明远根本不放在心上,“你姓张的有种,明天自与司令去分说,我可是派人去打听了,津门豪强,无不为林司令马首是瞻,此前有不听话的豪族,都被连根拔起,就连同样依靠日本人的地头蛇,麾下号称几千子弟,也不过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你张以俭有几个脑袋?”
此话一出,王、白两家人都吓坏了,“马兄此话当真?”
马明远诚恳道:“我没必要为了林司令说话,但几天接触下来,他不是那等赶尽杀绝之辈,我与各位明言,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日本人打下中条山,我等就再无利用价值,到时我们还不是任人宰割?”
不得不说,马明远此人仅仅做生意真是浪费了,这个人对局势的认识,尤其是从利用价值出发看待自身地位,绝对远超在座其他商人。
几家人不由得窃窃私语,看来真是把马明远的话听到心里。
转过天来,四家人都老老实实提前来花厅等着,当一身传统打扮的林泽进了花厅,众人都“刷”的一下站起来,身子前倾,低头问好:“见过林司令!”
马明远一看林泽穿着打扮,心中暗喜,今天有的谈!
果然林泽开口道:“诸位请坐,今天没有什么林司令,只有林会长,我既然做了这个维持会长,虽然是临时的,但也要护一方周全,今天在座诸位既有地方豪绅,也有盐业公司的代表,可以说以后远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全仰仗诸位了。”
张以俭心中暗想,这林泽,也没有马明远说的那样可怕啊!
人又年轻,笑眯眯的一团和气,且让老夫试他一试。
当即咳嗽一声,“林会长容禀,老朽祖上十几代人,都是以盐为生,实不相瞒,这远城盐田,当初都是我几家的,改良以后,省里收走大部分,再以后,治委会的实业署将这部分盐田划走,才有了今日的盐业公司,有句话说得好,一而再,不能再而三,如今盐业公司份额已占十之有八.......”
此话一出,马明远大惊!
老匹夫,想死别拉着我们!
林泽收敛了笑容。
娘的,自己的形象还是太好了!
林泽早就从钮三儿那里拿到资料,这张家是远城巨富,手下盐丁数量跟马家不相上下,但张家的盐丁生活之苦,简直惨不忍睹。
张以俭还创造性的将盐丁变成奴工,他不光控制盐业,还做粮食生意,平时盐丁家里粮食不宽裕,他就主动借粮,然后签下字据。
这字据无非是利滚利,九出十三归的钱庄跟他一比那都是良心企业。
盐丁还不上,只能一家老小给他白打工,一天管两顿高粱稀粥,工钱是一个子儿也没有,就这么干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