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是,她依旧被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南宫玄羽需要她的才智,却又忌惮她。
所谓的十日自由,更像是一根吊在眼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却不知何时才能吃到。
匈奴使臣还在大周……
是因为这个,帝王才继续拖延吗?
怕她出去惹出什么乱子,被匈奴人察觉到异常?
……
养心殿。
李常德将雅文苑侍卫禀报上来的话语,恭敬地转述给南宫玄羽。
帝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了几分。
他当然没忘记这件事......
风雪渐歇,春意未至,草原上的晨雾却已如纱般铺展。赤霞宫前的龙旗在微光中轻轻摆动,仿佛呼应着天地间某种无声的律动。云安立于高台之上,身披素白狐裘,发髻用一支青玉簪简单绾起,不施脂粉,却自有凛然之气。她望着台下三百余名来自各部的青年子弟,有匈奴贵族之后,也有牧民之子,甚至还有几名裹着头巾的女子悄然坐在角落。
“昨日我讲仁政。”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日,我要讲权谋。”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皱眉退后,更有一名年轻贵族冷笑出声:“女人谈政已是逾矩,竟还敢教我们权术?莫非想蛊惑人心,篡夺我族大权?”
云安并不动怒,只淡淡道:“你说得对。若我是为私欲而来,的确该杀。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们的父亲、兄长愿意送你们来听讲?因为他们知道,这片草原不能再靠刀剑维系秩序了。连年征战,牛羊减半,孩童饿死于帐中,老者冻毙于风雪??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强权’?”
那青年语塞,脸色涨红。
她缓步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一个南朝女子,孤身入塞,凭什么指点江山?但请记住,我不是来传教的圣人,也不是来献身的祭品。我是昭宁长公主,是缔结盟约的使者,更是你们未来的邻居与共治者。若你们愿学,我便教;若你们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但总有一天,当你们面对内乱、外敌、饥荒时,会想起今天这堂课??而那时,我希望你们记得的是智慧,而非仇恨。”
寂静良久,一名老者拄杖起身,颤声道:“我部连遭雪灾,去年死了七成牲畜。我想知道……如何防灾?如何储粮?如何让孩子们活下来?”
云安转身取来一幅地图,正是她亲笔绘制的《北疆地势与气候图》。她指着几处山谷道:“这些地方地势低洼,冬日积雪最厚,不宜放牧。但若提前修建地下窖仓,储存干草与谷物,便可救一族之命。此外,我已命工匠试种耐寒麦种,今春已在宫后菜园育苗成功。三月后便可分发各部试种。”
人群中响起惊呼。有人难以置信,有人眼中闪出希望的光。
自那日起,“春秋讲坛”名声远播。每月初一,前来听讲者络绎不绝,甚至有部落首领亲自携子前来。云安不仅授以儒家经典,更引入大周律法、农耕技术、医药知识,乃至兵阵调度之法。她将《孙子兵法》拆解成通俗故事,借战例讲述“以弱胜强”的道理;又设“策论考较”,鼓励学子提出治理建议,优胜者可得铁锅、犁具、医书等奖赏。
短短数月,赤霞宫已不再是孤立的汉式宫帐,而成了草原上最具影响力的学问中心。许多原本轻视她的匈奴贵族,也开始暗中派遣心腹前来旁听,试图窥探其意图。
而这一切,自然引起了挛??伊屠的警觉。
一日黄昏,赫连泽独自来访,未带随从,仅着一身灰袍,神情凝重。
“长公主近日声望日隆。”他开门见山,“王庭已有大臣上书,称您聚众讲学,形同另立朝廷,请求削减您的护卫,并限制讲坛规模。”
云安正于书房批阅新一期策论,闻言抬眼一笑:“他们怕的不是讲坛,而是思想。一旦百姓学会思考,谁还能随意驱使他们去打仗?去送死?”
“可您也该收敛些。”赫连泽压低声音,“左贤王已密召边军集结,借口是防范突厥入侵,实则意在威慑。若您再不停止扩张势力,恐怕……”
“恐怕什么?”她合上竹简,直视他,“恐怕他会撕毁盟约,把我囚禁,甚至杀害?然后向大周解释说‘意外身亡’?”
赫连泽沉默。
“不必瞒我。”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我早知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他忘了,真正的权力,不在刀剑,而在人心。他可以杀我一人,却杀不尽听过我讲课的千百人;他可以烧毁赤霞宫,却烧不掉他们脑子里的知识。”
她回头看他:“告诉挛??伊屠??我不怕他调兵。但我提醒他:如今边境三百里内,皆知‘昭宁祠’香火鼎盛,百姓日日焚香祷祝。若我有何不测,长安必震怒,西域都护府与河西节度使可十日内陈兵边界。到那时,不是他攻我,而是整个大周压境而来。”
赫连泽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