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麻烦高师傅了。”唐植桐说完也不为难高师傅,看来这点调料到时候得用纱布裹起来用了,好歹用完还能挑出来再多用一回……
大料难买,但盐管够,唐植桐跟高立德约好明儿个过来取,就又回了财务科。
昨儿马薇在,唐植桐没好意思给武爱军写信,今儿可得给他写封信,把上一回的委托给完成喽。
晚上回到家,张桂芳在饭后拉着儿子和凤珍一通絮叨,嘱咐别偷懒,但也别冲在前面;嘱咐多喝水;嘱咐再热也别摘套袖,否则麦芒进去会刺挠等等。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兄妹俩此次下乡不过三四十公里,但在张桂芳眼里就如同去了外地常驻一般。
现在不流行鼓励教育,全天下的母亲仿佛没有几个是不絮叨的,哪怕是手里拿着菜刀、扫帚、擀面杖,嘴里依然絮絮叨叨的数落着孩子,哪个若是敢不听,擀面杖就能挥舞过来……
年轻的时候会烦,甚至开口反驳,但等母亲不在了,却又泪水涟涟的怀念。
唐植桐珍惜眼前,知道母亲絮叨的背后是殷殷关爱,就那么乐呵呵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回应两声。
等张桂芳说痛快了,家庭会议也就结束了。
回到厢房,当小王同学听说丈夫下乡后可能没地方住的时候,就开始操心再给丈夫加点睡觉的被褥。
“带个床单得了,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被褥?麦子当天就能割一大堆,我们人多,干的快,割完后当天脱粒,接着就有秸秆用,把秸秆垫垫就能睡,不仅软和,还隔潮保暖。”唐植桐对住宿没多大要求,力求简朴,这可是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表现机会。
待麦收结束,回到单位,想起这一茬,大家伙一说唐科长当时不仅要值班,还给大家做菜,晚上休息更是直接睡在地上,比普通职工都累。
瞧,口碑不就竖起来,群众基础不就来了吗?
“说的真真的,就跟你干过一样。”虽然丈夫说的有模有样,但小王同学不信,丈夫之前虽然说童年乏善可陈,但好歹也是在四九城长大的,哪能对麦收这么熟悉?
“嗐,小时候听奶奶说过,今儿在单位大家伙还讨论来着。别人都睡秸秆,我带着铺盖像什么话?得注意影响,跟同志们同甘共苦嘛。”张桂芳之前在家里没有提起过麦收的事,唐奶奶也没专门跟孙子交代过,唐植桐的这些知识都来源于另一个时空的童年。
每年的麦收不仅脏的浑身刺挠,还累的跟个土猴子似的。
“那……那我以后见天把油桶里加满水,给你备着,等你回来后洗洗澡。”听丈夫提及影响,小王同学犹豫了。
“行,就这么定了,在家等着我,两三天回来一趟。”唐植桐捧起小王同学的脸蹭了蹭,许诺道。
这一蹭,蹭出了小王同学对孩子的期盼,化身汽车修理师,着实好好地为驾驶员做了好几番中轴保养。
象拔蚌和鲍鱼若天天磨磨蹭蹭的打架,它们的壳也受不了,总得停下来歇歇吧?
保养完毕,躺在床上,唐植桐想起了一句话:
家有此妻,华佗难医,扁鹊摇头,仲景叹息。
中医难治,西医放弃,能活几天,全靠天意。
这次下乡貌似也不是坏事,起码能让自己歇几天。
…………
后半夜,远在安东林场的唐钢被妻子靳玉梅推醒:“钢子,我肚子疼。”
“啊?”唐钢在听到妻子这么说后,睡意全无,拉开灯,定眼一看,靳玉梅满头大汗,表情已经有些扭曲。
“你忍着干啥?怎么不早点把我叫醒?”唐钢一边埋怨,一边抓过枕巾给妻子擦擦汗,慌里慌张的起来,连鞋子都没顾上提,直接开门去敲打正屋的窗户。
“娘,玉梅要生了!”唐钢想到的第一人是母亲,粗糙的手拍打在窗棂上噗噗作响。
“我这就起,你快去找老牛婆。”唐田氏听到儿子的求助声,一个激灵就醒了,自古以来生孩子就有过鬼门关一说,尤其是头胎,出问题的概率更大。
唐钢听了母亲的吩咐,提上鞋子,迎着微弱的月光,打开门,径直朝老牛婆家里跑去。
老牛婆是东北的方言,其实就是稳婆,也叫接生婆。
因为做接生婆这个职业一定要性格沉稳,遇事不慌不忙,不惊不乍,就像母牛拉车一样,所以才在东北这边有“老牛婆”这么个称呼。
这个职业是“三姑六婆”之一,三姑指的是尼姑、道姑、卦姑;六婆指的是牙婆、媒婆、巫婆、虔婆、药婆、稳婆。
三姑六婆中的大部分职业都不怎么受人待见,但稳婆除外。
寂静的林场里,唐钢“邦邦邦”拍响了老牛婆家的门。
林场有卫生员,是个男的,大家有个头疼脑热啥的都找他,但牵扯到生产、妇科病,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