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方才停笔,身旁的黄裙少女便立刻发表了看法。
少女抬眸认真道:“二哥,这首‘梨花落’我不喜欢,感觉还是那首‘秋闱’好。”
“或许吧。”
男子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补充一声,“现实总归是没办法尽如人意的。”
黄裙少女秀眉愈发紧了,有心辩解却有些无话可说,
其身旁,禄伯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满眼都是心疼。
在任何人看来,十三岁便中举,其此生成就必是前途无量,可现实却是,三十余年十二次名落孙山。
值得一提的是,
大虞实行的是分封制,故而各州高度自治,藩王在藩地拥有的权力极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国中之国。
藩王不仅有兵权,还有直接任命藩地官员的权力。
大虞科举大抵分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除此之外,关于科举还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考生在入京会试之前,还需要在州府再进行一次秋闱,也称州试。
此次州试主要目的有两个。
其一,为州府选拔出合适的人才,此举可有效的将更多人才留在藩地。
其二,这是一种有效控制人才的手段,因为无法在州试中考中的考生,是没有资格入京参加会试的。
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这场名为州试的科举,是各州藩王防止人才流失的手段,说白了也就是抗衡皇室的手段。
随着九州各地狼烟四起,皇权已经到了出了灵州就几乎是形同虚设的地步,再加之各州又抢先一步将人才截流,这使得皇权衰落成为无法避免的事实。
言归正传。
黄裙少女的这位十三岁便中举的二哥,后续三十余年一直名落孙山,其实就是卡在了这场本不该存在的州试。
而这场州试,绝不仅仅只卡住了他一人。
他,只是一个庞大群体的缩影。
其实,要想破局倒也不难。
就拿登州而言,读书人通过科举晋升的通道,明面上是掌握在登州王手中,但其实一直是五姓七望说了算。
说白了就是,只要能得到士族的认可,这场州试压根不是问题。
当然,前提是士族认可。
黄家世代从商,生来就比士族低了两个阶级,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焉能得到士族认可?
有些人读多了书,便有了文人风骨。
当然,也有些人,管这叫迂腐。
“店家。”
就在这时,一声轻唤传了进来。
禄伯转头看去,便见一行三人来至店铺门外,适才说话之人,应当就是那个为首的草帽少年。
他急忙迎了出去,“不知小兄弟要买些什么?”
草帽少年抬了抬头,露出一双灰白色的眸子。
裴礼直入主题道:“不知此处可有月饼馅料出售?”
禄伯略显错愕的愣了愣,毕竟今年天灾人祸不断,鲜有人还惦记着吃月饼。
今年自从弄来馅料,这还是唯一一个来买的。
“有有有。”
禄伯连连颔首,询问道:“要什么口味的?”
“不知有什么口味?”
“你进来挑吧。”
说话间,禄伯便轻车熟路的往一处货架走去。
裴礼抬腿迈过门槛,径直跟了上去,小叶瑄对杂货铺好奇不已,紧随其后。
维帽薄纱之下,姜晓美眸望了眼里面的一男一女,那男子并不认识,不过那名少女,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黄柠,庭州黄家,黄沛的小女儿。
姜晓只看了眼黄柠,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迈步入了杂货铺。
“大宗师?!”
黄柠的二哥,或者说黄放,其眼中满是惊讶,
原因无他,这安福县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县,明面上的先天境都仅有一人,眼下却撞上了一名大宗师!
最主要的是,那女子尽管戴着薄纱维帽,但明显年纪不大。
如此年轻的大宗师,哪怕就是放眼整个江湖,那也是天纵奇才般的存在。
“二哥。”
突然,黄放身旁响起自家小妹的弱弱的声音。
他略微偏头,便见对方原本傲娇自信的俏脸,此时竟是布满了局促。
“柠儿,你这是怎么了?”
“二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黄柠全然没了之前的淡定从容,而是神色异常紧张,“我,我有点害怕。”
“害怕?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也会害怕?”
黄放调笑一声,旋即安慰道:“莫怕,那女子虽说实力不简单,但我们与她无仇无怨,不必杯弓蛇影。”
“不是!”
黄柠凑近前来,压低声音道:“她脾气不太好。”
黄放一愣,“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