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天作之合。
冥冥之中，童玄命对苏瑾的好感，或许也不全是来自于魅力效果。
而是来自某种源自此道中人的敏锐嗅觉。
“那苏瑾……他手中好酒不少……
那些酒，是老夫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饮过的佳酿……”
骂完了武烈帝，此刻独坐于车中的童玄命意兴阑珊。
这是一次奇特的出使之行。
那人，那酒！
最妙的，还有那年轻时脾气就臭，年老也似个混蛋的净身和尚，虽不能喝酒却全程陪伴。
虽说是为了保护苏瑾，可能令得那暴脾气和尚和颜悦色场场相伴，童玄命此刻回味起来，嘴角也有笑意。
“若老夫不是童家家主，若老夫背后没有北国，孑然一身与那小子相遇，可日日高歌满盏，倒不失为人生幸事……”
如是思忖着，童玄命自嘲一笑。
背后没有家族，没有整个祖国作为后盾，他能否有实力得到那份传承、能否有今天的成就，还是未知之数。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人，不能既要，也要，还要。
更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童玄命自问不是好人，乃至在很多时候，他也与其他上位者没什么区别。
之前对九圣宗以及大齐的动兵，他更是认可的。
但对童家，对祖国，童玄命却算得上用心，也尽力了。
不出意外，他也会一直这般努力下去，直至人死道消。
成神，大家都想，特别是对距离那步只差最后一道天堑的神话境武者而言。
可那一步又是何等艰难，亿万众中可有其一？
成不了，便成不了吧。
此刻，童玄命将神念也探入苏瑾所赠空间戒指内中。
内里堆满了酒水。
其中更有几坛，是宴席中不曾喝过的酒。
童玄命这才想起苏瑾和他说过，横刀岭上可还有不少佳酿不曾带来，只说若有机会定要赠给自己几坛。
“而那顾丫头后来来了霜龙关，这酒……怕不是苏瑾特意命她带来的？”
童玄命联想到此节，也不由一叹：“那小子……有心了。”
拿出一坛准备尝鲜，顺带的，也将戒指内那封信顺便取了出来。
很明显，苏瑾还有话要对他说。
拆开信封，落目笺上，那后生写的手好字，笔走间是大家风范。
“晚辈苏瑾，寄书于童老。
不为二国龃龉，且做酒友相别。
纸做杯盏，字为琼浆，亦有期盼，未来可无俗事桎梏、立场阻拦，与君醉一场，纵酒高歌！
笑傲江湖天下，任他云起云灭，某之愿也。”
童玄命，饮酒。
老顽童般，也自轻将酒坛叩于笺上，似隔空与那后生撞杯。
酒，是好酒；字，是好字；信中那内容也合童玄命胃口。
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可于他看来，那后生的诚意是真够了，在不涉及家国利益的前提下，童玄命愿将之当真。
“却记童老于宴上所唱残诗，因其不全抱之以憾。
某之诗才虽劣，却愿补全。
亦爱那诗中狷狂、恣意纵横，故此献丑，效先人之风韵，做后续之篇章，以赠童老，亦赠余之向往。”
童玄命看到此处，嘴角笑意便浓。
“他还记得这事？老夫只以为是醉后戏言而已……”
如是嘟喃着，再次觉出对方诚意。
诚意，真是必杀技！
更心怀期待，想看看这曾经大齐的状元郎，能将这诗补得怎样。
“若能有五分契合，老夫当涂一大白！
能有七分神韵，那老夫……说不得未来就真要厚着脸皮，亲自去一趟横刀岭寻那少年郎讨酒喝！”
吨吨吨将一坛酒饮完，童玄命如是想着。
至于七分之上，他没往那处想。
不是看不起苏瑾，而是补诗比不得做诗，想补足前者神韵实非文采可填，其中涉及太多，难度的相差隔着维度。
于是继续阅读。
接下来笔走龙蛇所绘，便是童玄命念过的那半首。
自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至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接下来，便是正戏了，是那少年补的。
童玄命也自出声，边读边唱了起来，品味其中意境……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这一下，童玄命愣住了。
不是……你……你来真的啊？！！
这诗……
这……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