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公主看着沙发上频繁交头接耳，又时不时将脑袋聚拢在一起后才共同举杯的四个男人，心中冒出两个字：
同志。
唱歌的姑娘一开始倒是敬过几次酒，后来老鱼干脆拍给她一千块钱，让她把整整四打开过的啤酒拿到了点唱机旁。
边唱边喝，喝完就可以下班走人。
第三打啤酒喝完后，姑娘彻底进入状态。
“啊~谁人会冻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暗暗流着目屎，也是格甲笑咳咳……”
声情并茂，中间还夹着些许哭腔。
余晖有些坐不住了，待老鱼凑过来说话时，开口问道：
“叔，虽然她们是干这个的，但咱们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老鱼一笑：
“她美着呢，有酒喝，有歌唱，宣泄压力还有钱拿，再坐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
余晖有些不解问道：
“叔，狗蛋哥的包间里装了监听，咱既然离开了，何苦在这嘈乱的地方交头接耳，商量点啥也费劲。”
老鱼依旧微笑着，但语气变的郑重不少：
“那App是贵了点，但确实很好用，上车的时候我专门测了下，咱车上也装了定位跟踪，这会儿暂时不能拆，不然肯定会引起陈文注意。”
余晖不由得一愣。
这事儿，也只能是小白做的。
他……
唉。
“甲伊~当做眠梦~~~~”
“好！”
李美琪带头鼓掌喝彩。
酒精作用下，那姑娘早已没了之前的狐疑和猜忌，彻底放飞自我。
标准的鞠躬谢礼后，竟同时做起了报幕工作：
“各位老板开心，我也开心，接下来一首爱拼才会赢，送给各位老板……”
余晖见她如此状态，不禁再次转头看向老鱼。
此时的老鱼已经倚靠在沙发背上，眼睛微闭，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假寐。
李美琪跟孙振鹏这会儿正聊得起劲，但看他俩眉飞色舞的神情，以及时不时瞥向唱歌姑娘的视线，八成不会是在聊古墓的事儿。
房间公主蹲在桌旁，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桌面上冰桶旁的水渍，手指上的美甲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维护，新生甲与带有颜色的夹片之间已有半公分宽度。
酒意盎然，伴着音乐间奏甚至开始笨拙起舞的姑娘，转身间衣领处竟露出半截未拆掉的吊牌。
是为了方便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震耳的音乐，斑斓的灯光，纸醉金迷的感觉让余晖心中腾起一阵飘渺的不真实感。
看似奢华房间内，其实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普通人吧。
浓妆背后，或许是张二十出头的朴素面孔。
土生土长的深州市年轻人，家境大多不会太差。
但凡家中有些生意，多数会跟李美琪差不多，打个网络游戏都能冲个几万甚至几十万。
在这灯红酒绿的歌舞升平中，负责取悦客人的，只能是来自周边县城，甚至更远的村落。
这一刻，余晖想到了余家屯新建起来的学校。
想到了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开心雀跃的面庞。
将来的某一天，他们长大了，会不会也带着一腔打工梦涌入大城市，最后在处处碰壁后不得不选择一些门槛更低的工作。
会不会……
绝对不行！
余晖猛地站起身。
一旁的李美琪和孙振鹏见状皆是一愣，他实在没弄明白，余晖要干什么。
载歌载舞的姑娘见状赶紧按下静音，酒也瞬间醒了一半。
刚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的房间公主见状紧张站起身，在这里工作久了，她见过太多奇奇怪怪耍酒疯的人，更听过太多莫名其妙惹怒对方的理由。
“老板，对，对不起，您这是……”
余晖自知失态，摆摆手道：
“与你无关。”
说罢转身看向老鱼：
“叔，不早了，走吧。”
老鱼也已从忽然的安静中睁开眼，看到余晖的眼神后点头起身：
“我去买单。”
孙振鹏和李美琪诧异跟在自顾自快步向外走的余晖身后，窃窃私语一番后，孙振鹏噗嗤笑了：
“美琪，你有没有觉得很刺眼？”
李美琪有些蒙圈：
“啊？这灯光还好吧。”
孙振鹏调侃道：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前面，余晖身上的光。”
李美琪：
“啊？”
孙振鹏：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余晖懒得搭理他，掏出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
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