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说道:“邹生,雷生,现在是讲生意的时候吗?现在是讲大义、讲立场的时候!”
“刘家良师傅已经做出了表率,拿出了诚意。难道你们两位,作为香江电影界的领头羊,还想置身事外,甚至……首鼠两端?”
她的话如同冰锥,刺破了两人的侥幸心理。
“我知道你们有难处。但困难是可以克服的!金马局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只要这次《武馆》能压下《少林寺》的气焰,日后在影片引进,海外发行,乃至政策扶持上,自然会有所倾斜。”
软硬兼施,是她惯用的手段。
邹文怀心中早已将刘家良骂了千百遍,怪他没事找事,把大家拖下水。
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与江丰琪周旋:“江主任,兹事体大,容我和雷生回去,跟公司的同仁们好好商议一下,毕竟这关系到整个戏院的排期和收入……”
他想拖,想用研究研究的惯常套路搪塞过去。
雷觉坤则闷头喝茶,心里盘算着硬顶的后果,和金马局可能给出的实际好处,权衡着利弊。
江丰琪何等精明,早已看穿两人的心思。
她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图穷匕见,说道:“商议?可以。”
“但我希望最晚明天,能看到嘉禾和金公主关于支持《武馆》暑期档排片的具体方案。”
“我也不要你们倾其所有,但至少,要拿出能与邵氏支持《少林寺》相当的力度!两家合力,院线规模,银幕数量,必须对等!这是底线!”
“对等?!”邹文怀和雷觉坤几乎同时失声,倒吸一口凉气。
邹文怀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脸色发白:“江主任,这……这怎么可能?邵氏四条主干院线,加上长城自己的两条,近百家影院!
我们两家就算把家底掏空,把所有黄金时段都让出来,也凑不出这个数啊!除非……除非我们自己的片子都不上了!”
这简直是要掏空嘉禾和金公主,整个暑期档的命脉!
雷觉坤更是激动得差点站起来:“那我们自己的电影怎么办?底下那么多兄弟等着开工吃饭!这根本不是支持,这是要我们的命!”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江丰琪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不带一丝感情:“那就看二位,是觉得眼前的短期利益重要,还是香江电影长远的正确方向重要了。
别忘了,是谁在背后,一直支持着香江电影的自由创作环境。有些路,选错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这话已是**裸的威胁。
她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方案,明天送到我办公室。怎么做,你们自己权衡。我希望看到的是……顾全大局的智慧。”
回程的车里,邹文怀和雷觉坤相对无言,脸色铁青。
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此刻在他们眼中都变成了嘲弄的鬼脸。
“挑!刘家良这个扑街!”雷觉坤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座椅上,破口大骂,“他自己要表忠心,拖我们下水!这下好了,金马局那婆娘是要我们割肉喂鹰!”
邹文怀疲惫地闭上眼,揉着太阳穴:“骂有什么用?江丰琪这是借题发挥,逼我们彻底站队。
不给,就是与金马局为敌,以后我们的片子,还想不想进金马市场?还想不想进东南亚市场?还想不想拿那边的资金?”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在强大的政治压力面前,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影坛大亨,也同样感到步履维艰。
最终,一番痛苦的权衡和内部紧急磋商后,一份勉强拼凑出来的,近乎割地赔款的排片支持方案,还是被送到了江丰琪的案头。
嘉禾和金公主,不得不咬牙让出了自家暑期档,近半的黄金院线和优质时段,用以力挺刘家良的《武馆》。
消息传出,两家公司内部哀鸿遍野,不少原本定档暑期的电影被迫改期,怨声载道。
而当这份近乎丧权辱国的排片方案细节,通过特殊渠道摆到程学民在《救赎》片场的临时书桌上时,他正和张毅谋调整着下一个镜头的布光。
傅齐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混合着愤怒和忧虑:“小程老师!你看!嘉禾和金公主疯了!他们真的把最好的院线都划给了刘家良!这下我们的排片优势……”
程学民只是扫了一眼那张,写满影院名单和排片时间的纸,随手将其压在了一迭剧本下面,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的说道:“知道了,跟我们预估的差不多。”
他抬起头,对一旁等待的灯光师吩咐道:“老张,这个角度再补个侧逆光,我要摩根眼睛里有监狱铁窗的反光。”
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傅齐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疾声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少林寺》就算有邵氏和我们的院线支撑,在总体声势上,恐怕也只能和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