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呼吸略显急促,身前起伏不定,忍不住瞪了叶桀一眼,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让她怎么明说?
见沈清歌面色有异,叶桀稍一琢磨,也回过味来,不禁有些愕然:“难道,你的意思是……”
沈清歌惨笑一声,目光透着几分凄凉:“只怪我修行未成,放不下凡俗杂念,竟和孽徒一样,也心系于同一个人。”
闻言,叶桀眼瞳一缩,正欲开口,沈清歌却打断了他:“你有鬼玺在手,名号不久后便会响彻三界,连天尊也会听闻你的名字。你可以有很多道侣,你可以选择蛾儿,或是我成为你的道侣,但不能同时选我们两个。”
听完沈清歌的这番话,这下叶桀算是明白,为何自从与她重逢之后,她那清冷无暇的眼瞳深处,却总藏着一番无法言喻的郁郁寡欢。
此前的叶桀,还以为那是沈清歌受罚所致,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那全都是因为叶桀自己的缘故。
“原来,这才是你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叶桀叹了口气,想不到事情背后,竟还有这样被他忽视的隐情。
沈清歌看着他:“这不光是为玄女派名声考虑,更重要的,是我不愿破坏与蛾儿的师徒之谊。”
沈清歌眺望远方,目光中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我从小被师尊养大,连父母的面都未曾见过,师尊于我而言,就是最亲密的人,可惜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师尊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我,是她杀了我的父母,她将我倾心培养长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我师徒相残,好利用无情剑道速成玄女经。”
说到最后,她的双拳紧紧攥起,幼时的遭遇,令她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哪怕得到北尘仙子的传承,哪怕她的实力,已经位于此方大洲的顶点,可提起过去的事情,她的内心仍久久无法释怀。
“我不希望这样的惨剧,发生在我和蛾儿身上,我也不希望她认为师尊抢她的东西。既然是她想要的,我便成全她好了,将蛾儿托付给你,我今后也能放心。”
沈清歌语调漠然,当中透着几分悲哀,几分心死,不愿惨剧重现的她,甘愿牺牲自己,以自己终其一生,都不踏出北冥一步为代价,让蛾儿往后获得幸福,只是,这番代价来的也太过沉重。
叶桀长叹一声:“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任长虹的错,是她害了你,你没必要这么惩罚自己。”
沈清歌微微闭目:“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难道还重要吗?事已至此,早已无法回头,我留在北冥是最好的选择,对你,对蛾儿都好。”
“可师尊你呢?”
后方,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令交谈中的两人微微心惊。
回身望去,却见李飞蛾不知何时隐没气息,潜了过来,也不知两人的交谈,被她给听去了多少。
直到现在,叶桀这才想起,李飞蛾如今的境界,也来到了六转巅峰,远远将他超过,放在外界,更是名震大洲的存在,若是她执意隐没气息,除非叶桀全神贯注,否则还真的难以发觉。
沈清歌面色一白,没想到刚刚的话,都被李飞蛾听去了,赶忙开口:“蛾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李飞蛾轻哼一声:“还说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早就看出来了,莫非师尊还以为我跟那个呆子一样吗?”
叶桀干咳几下,也不知李飞蛾口中说的,到底是哪个呆子,应该是云岫吧?总不能是苏妙吧?
一想到李飞蛾听去了自己刚刚的话语,沈清歌便感到几分无地自容,这下在徒儿的面前,自己再也无颜以师尊的身份自居了,身为师尊,连凡俗杂念都无法剪断,甚至到了影响修炼的地步,这也让她惭愧不已。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不必再说了……”沈清歌叹息道。
李飞蛾却不这么想,转而鼓起嘴,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叶桀:“师尊,你可没有错,依我看,这明明就是他的错,谁让他平时这么好,竟然让我们同时倾心他一个人。”
顿了顿,李飞蛾快步上前,抓住了沈清歌的手,莞尔一笑:“不过,师尊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跟师尊到师徒相残的地步,像他这样的阎罗殿主,倒也不少,但师尊只有唯一一个。”
李飞蛾的话,令沈清歌盼目泛光,当中透着几分喜悦与惊讶交织的情绪。
倘若这是李飞蛾的意思,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不必再留在北冥了?
“蛾儿,你真的不会因为此事,而责怪埋怨我吗?”沈清歌不确定道。
李飞蛾盈盈一笑:“师尊大可放心,倒是师尊,竟然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理由,就要撇开我们,独自留在北冥,依我看,师尊才是最不负责任的那一位。”
在李飞蛾的劝说之下,沈清歌的面色终有好转,望向叶桀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莫名的含义,素白的脸颊微微发烫,连蛾儿都不在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