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刷白墙。
省城的老城区,有很多五、六十年代的旧楼,有的甚至是解放前的老屋。因为地段金贵,想拆也拆不起,再加上要保存一部分历史遗迹,所以在城市规划当中,这些老城区一直都没有拆迁。
现在为了应付人居环境检查,在章立鹏的主导下,对这些老屋旧楼,全部进行刷白。
章立鹏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
其他省份都在做,如果南方省不搞,到时候人民环境检查评分,又要垫底,章立鹏本来就希望自己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就算不能在本省荣升书记,也可以争取调任其他省份当书记嘛!
为了前程着想,章立鹏很重视中央的每一项检查工作。
对于章立鹏,张俊最初的观感还是可以的,这几年来,章立鹏虽然没有做出过十分亮眼的成绩,但也算是个合格的省长。
至于政治斗争、权力争夺,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不论是谁,都离不开权夺的游戏规则。
不同在于,每个人使用的手段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打垮对手,树立自己的威望。
在很多重大事项上,章立鹏的决策大体上也是正确的。
张俊提出来的很多想法,也得到过他的全力支持。
因此,对于章立鹏,张俊的立场一直都是保持中立。
可惜时移势易!
郑东方一走,吴治湖开场,南方省风云突变!
上次吴治湖以西州为战场,和章立鹏展开逐鹿之战,张俊也是保持中立,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斗争中去。
可是章立鹏却把他视为眼中钉,派秘书白文彬陷害张俊。
现在张俊并不知道,白文彬之所以构陷自己,到底是不是出于章立鹏的指使。
但他以为,此事肯定和章立鹏有关。
有仇不报非君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俊之前没有反击,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入常。
现在入常结果出来了,张俊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上一场。
在刷白墙这个事情上,徐沛生和马红旗商量过,他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先放任自流,让章立鹏把事情干完了再说。
章立鹏好歹是省里的二把手,在吴治湖没有到任之前,省里的大小事务,更是他一言而决。
就算是马红旗和徐沛生联手也对抗不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章立鹏一意孤行。
刷白墙工程,分批次进行。
省城有些地方已经刷好了白墙。
讽刺的是,这些面子墙刚刷完就遭遇暴雨,白色涂料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砖墙,像极了被撕开的谎言。
张俊特意到这些刷了白墙的社区去看过,看到这样的现象很严重。
老屋的防水本就做得不好,这些白墙刷上去的时候,下面并没有粉刷一层水泥,因为刷水泥墙的话,那成本就更高了,资金预算不能满足。
雨水一下,白墙就变成了一道道黑印子的黑墙。
张俊看到这个现象后,当即把好朋友庄文强喊了过来。
庄文强一看这些白墙,就知道张俊要做什么,撇着嘴笑道“这个事情,你只在报纸上报道是不够的,你还得找电视台曝光,用视频说话,更具有冲击力和说服力。我唯一担心的是,这样的报道,能见光吗?”
张俊背负双手,悠悠的说道“不怕!这些工程是章立鹏主导的,而宣传阵地却归省委吴书记管!文强,你只管写,写出来的文章,越犀利越好,保证能发表出去!”
庄文强咧嘴一笑“只要是真相,就没有我不敢报道的!大不了辞了这鸟职,回家画画卖钱去!”
张俊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样的,文强,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媒体人!”
除了个别例子,醉心于搞艺术的人,或许有些缺点,但大多数人心眼都不会太坏。因为太坏的人,眼睛里发现不了真善美。
庄文强无疑就是这类人。
他当即拍了照,还对附近的居民进行了采访。
一个八十岁的老大爷,抚摸着自家被刷白的墙壁,不断的叹气“你们瞧,我家这墙根都裂开三年了,听说要刷白,我找要水泥修墙,我说我自己来刷就行,结果他们说用不着水泥,刷白就行。结果刷白没几天,一场大雨浇下来,又变黑了!依我说,就这样的搞法,还不如不刷呢!简直就是浪费钱!”
庄文强录下了老大爷说的话,并把这段话,原封不动的写到了自己的报道中。
不出张俊所料,庄文强的这篇报道,虽然在报社内部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最终还是通过了宣传部门的审核,予以发表。
报社领导当然知道刷白墙是章立鹏搞的形象工程,害怕挨批评。
可是报社也归宣传部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