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宝啐了一口唾沫,从裤腰带里摸出一枚弹药,熟练地压进膛口,拉动铁栓,再次对准方铁骨的方向,又是一枪。
“噗”的一声,子弹精准地没入方铁骨的血肉之中。
这一枪疼得他面目狰狞,爬行的速度愈发慢了下来,可他依旧咬着牙,朝着远处的街道艰难地爬去。然而,就他这速度,显然是不可能逃脱的了。
江大宝嘿笑一声,将火枪背在身后,拿起长刀带着人就追了过去。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方铁骨艰难地扭过头,举起双手,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哀求道:“给我个活命的机会吧!我一定为苏县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啊……”
江大宝扬起手中的长刀,恶狠狠地笑道:“那就正好了,苏大人可是特意吩咐过,你这种人,绝不能留活口!”
说罢,他根本不给方铁骨说话的机会,招呼身边的兄弟,一拥而上,对着方铁骨就是一阵乱刀砍去。
片刻之间,方铁骨便被乱刀分尸。
“好!杀得好!!”
远处围观的农户们纷纷拍手叫好。方铁骨之前不知杀害了他们多少亲人,哪怕是将他乱刀砍死,都难以消解他们心中的恨意。
等江大宝把方铁骨的尸体拖回衙门口外时,一些吃完饭的农户甚至跑了过来,他们或是哭喊着,或是满脸愤怒地对着方铁骨的尸首拳打脚踢,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恨。
此事结束,江大宝皱着眉头回到家中。这一番折腾,让他伤口的缝线都被扯开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直流。
这时,妇人端着新领到的两斤陈米,欢天喜地地走进家门。看着如今越来越好的生活环境和日子,她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只是家里的老人却很少说话,尤其是江大宝醒来能开口说话后,老人们纷纷劝他不要执念太深,可江大宝对此却嗤之以鼻。
妇人刚把米藏进米缸底下的暗格里,一转身就瞧见自家男人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赶忙上前查看,等看到刀口处扯开的皮肉,此时已经血肉模糊,心中又是惊慌又是心疼。
“哎呀,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县令大人都叫你安心养伤,你怎么又跑出去瞎折腾。”妇人一边嘴上数落着,一边转头喊儿子快去把疗伤的药草和针线取来。
“你一介妇人,懂什么!”
江大宝怒斥一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烈酒下肚,疼痛似乎缓和了一些,他吐着酒气,用力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我们江家祖上世代都是种地的,一个读书人都没出过。如今混得最好的,也就是我了。你们知道出来打拼靠的是什么吗?不能怕死,得想办法出头表现自己!别听外人说什么隐忍、藏拙、大器晚成那一套……”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妇人也不再言语,拿起剪子,小心地把扯开的缝线剪断拿开,然后开始细心地给伤口上药,再次穿针引线,为他缝补伤口。
小男孩则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爹,眼睛里流露出懵懂纯真的神色。
江大宝看着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像我们这种没读过什么书,祖上又没什么实力背景的人,要是不拼了命地表现自己,让大人物看到,哪来的翻身机会?你瞧瞧你爷爷……”
说着,他激动地举起手指向窗外,菜园里,老人正蹲在地上捏土折菜,“你爷爷老实巴交、勤勤恳恳种了一辈子地,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辈子都吃不饱饭。数数日子,他有多久没吃过肉了?活了大半辈子,吃肉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再看看我,现在跟着县令大人打拼,两天就能吃上一顿肉,以后说不定顿顿都能吃上呢!”
说到这儿,江大宝一脸得意,似乎连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他又伸手去拿酒杯,想要再倒一杯酒。
妇人见状,赶忙把酒杯拿走,说道:“别喝了,喝酒对伤势不好。”
江大宝却依旧看着儿子,仿佛要把自己这辈子的经验都传授给儿子。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眼神有些恍惚,说道:“那些大商户、大地主,还有武馆、门派,他们手底下的人多得很。我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人脉,要是不抓住机会,一辈子都别想出人头地。但那位女官来了之后,我就知道机会来了。她要做事,肯定得用人,我就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是死,也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我相信,她不会亏待我的。祖上种了那么多年地,做了那么多年好人,现在这好报不就落到我身上了吗?我没死成,那就更得牢牢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话还没说完,江大宝就“砰”的一声,一头倒在桌上,昏睡了过去。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儿子拉开,带出了屋子。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对儿子说:“别听你爹的,要是只知道拼命挣钱,却把命搭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