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雄武并不知道纸人张已经消失,但是他感应到了那股足以威胁他生命的阴寒感消褪了。
只是他性情谨慎,并没有轻易松开鬼刀,而是提刀在半空中砍了半晌,并缓缓回顾四周。
‘嗖嗖’的刀刃破空声里,危机并没有再到来,臧雄武缓缓收刀。
接着他将自己的人头抱了起来,并细细的端详。
人头脸上还带着血,此时脖颈上的血还没干透,脸色惨白,看上去难看极了。
“呵呵。”
臧雄武冷笑了两声:
“原来软弱无能的人是长这样的。”
他以为第十七层地狱下,无人能听到他的话语,说完之后,他抱着脑袋,缓缓退回,退回先前跪拜处,仰头看向四周。
“老祖宗,不肖子孙来祭拜你了。”
他阴冷的说道。
“我这里有好些祭物,你喜欢哪种?”
臧雄武道:
“有一胞鬼胎、有我的头颅——”他顿了顿,低头看向罗刹的半片鬼头。
这一片鬼头从眼角的下方往上斜切,直至切至另一侧脸颊的额角,将半片脑袋连带着一只眼睛、眉毛一并切下来了。
“还有我兄弟的半个脑袋也是可以献祭的。”他面无表情的道。
第十六层地狱内,武少春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大人,他先前献祭罗刹的鬼头没有?”
没有!
赵福生没有说话,可是众人从她的沉默中,已经知道答案了。
臧雄武最初闯入地狱见帝将臧君绩,他是想要求得‘灭鬼’之法的。
他想要屠杀厉鬼,改变世界。
他提着罗刹的脑袋闯入地狱——这应该是让他间接性平安闯至此地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他本人未必知道这一件事,闯进地狱见臧君绩,提出罗刹鬼头,只是想喊出胸中不平气。
他夺走了杜美人的子宫,是打算以此物献祭。
不过献祭到一半,臧君绩没有现形,最终被意外闯入的纸人张搅和,反倒使他阴差阳错的驭鬼成功。
驭鬼之后的臧雄武气息明显有了变化。
怒火好像内敛了,但他的怨恨并没有消失,而是被隐藏在了阴冷的表象下。
换了一张厉鬼的面容后,他的肤色惨白,制的半个脑袋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想了想,竟将罗刹的半个脑袋也献了出去——这意味着他已经受到了厉鬼一定的影响。
他跪在深渊内,安静的等待。
臧君绩的厉鬼并没有现形,可是驭鬼成功之后的臧雄武已经感觉到了此地强大的压迫。
“老祖宗,你在这吗?你在天有灵吗?”他幽幽的问:
“是不是人死之后,便只会变成鬼,不记得生前种种了?”
“我被人砍了脑袋,像是死了,又还活着,我究竟是人是鬼?可我还记得我生前种种啊。”
他喃喃的道。
第十七层地狱内无人回应他。
臧雄武有些失望了。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他目光落到鬼头、鬼母子宫之上,眼中闪过厉色:
“不过此物邪祟,我不能将它带出这里,我要把它留在此处。”
话音一落,他手正欲一松,那带血的子宫内却微微一动。
这一幕看得臧雄武目色一冷,他盯住了鬼子宫,但子宫却又动了动。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他的心中:
“胎动?”
他说到这里,那张僵硬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吃惊之色。
犹豫半晌后,臧雄武提起鬼刀,以刀尖切开鬼子宫。
大凶之物划破厉鬼的封阻,‘砰砰砰、砰砰砰——’
鬼子宫疯狂的跳动,试图合拢。
但叽咕的水流声响里,两个后背相靠的婴儿缠了一条血色脐带,正躺在子宫之中。
“双胞胎?!”
臧雄武一见此幕,又惊又奇怪。
他提刀想刺,但不知为何,最终犹豫了片刻,竟似是将手伸入鬼子宫内,将两个孩子提出。
婴儿的脚被提起,倒立在半空中,嘴里喷涌出点点血雾。
事变之前,他曾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好歹是有些经验的。
与鬼子宫阴冷异常相较,两个胎儿的身体温热,竟不像是厉鬼复苏。
臧雄武犹豫半晌,伸手拍在两个胎儿的屁股上。
‘啪、啪’两声脆响里,两个才被取出的孩子放声大哭。
婴儿的啼哭声震响第十七层地狱。
赵福生以复杂异常的心情,转头看向范氏兄弟——这两人来历奇特,身世坎坷,还未出生,已注定是鬼,生前其母找了折中之法,将兄弟二人性命保住。
最终生于地狱,还是由年轻时的纸人张亲自接生。
难怪当时鬼车无法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