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将日记本卷成一捆塞进口袋,目光落在身旁的大床上。
林辰侧躺在一边,将全身裹进棉被,睡得很是实诚,整个人陷在被褥里,微张着嘴呼着气,大有要睡到日上三竿的架势。
齐斯俯下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林辰,醒醒,早上了。”
林辰用被子蒙住头,含糊地咕哝:“妈,我再睡十分钟……”
齐斯没了耐心,直接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拎了起来。
门外渐渐响起嘈杂的人声,凌乱的脚步压抑地响着,又在同一处聚集。
“是穆初晴!死的是穆初晴!我早上醒来没看见她,还以为她出去收集线索了……”女声尖利地响起,来自昨天那个叫做“虞素”的话很多的女玩家。
齐斯推开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门口早已围了一圈人,遮住大半的血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忌惮。
徐瑶和陆离亦在围观者之列,前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奇地上下打量;后者则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隔着人群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雕塑似的站在门口,汩汩血水从凹陷的眼眶中淌落,豁开的腹部流出血淋淋的肠子。
尸体的背后,昨晚还空空荡荡的墙面上多出了一幅画框,正中央赫然悬挂着一张刚剥下来不久的人皮,边缘还在往下滴血,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竖纹。
陆离拨开人群,走到人皮边微弯下腰,伸手抹去表面的血污,道:“这是人皮唐卡,看上面的花纹式样和镶嵌的宝石,绘的是大黑天。正统密宗的人皮唐卡需要高僧圆寂后取背部整皮硝制,而这张——”
他顿了顿,手指抚过人皮边缘:“颈侧刀口凌乱,四肢皮肤有撕扯性断裂,显然活剥时受害者剧烈挣扎过,并且曾高声求救。但是昨晚我们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施以援手,基本可以确定,一旦被当做目标,死亡将无可避免。”
陆离声音冷冽,咬字清晰,玩家们的眼前几乎都浮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女人的皮肤被硬生生从躯体上剥落,过程中疯狂地挥舞四肢,却无法挣脱无形存在的禁锢;大声呼救和惨叫,却没有人能够听到。
直到整张人皮被完整地剥下,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血乎刺啦的尸体,绝望感才真正随着生命的结束而终结。
她死寂而不甘地站在走廊中央,筋肉还残留着条件反射似的痉挛,一夜过去方归于沉寂,却好像随时会被唤醒……
“这是即死性死亡点,唯一的解法就是避免被选中。”傅决做出判断,侧目看向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玩家,“虞素,你一直和穆初晴在一起,昨天她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被称作“虞素”的女玩家此时从咋咋呼呼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神色凄惶地看着地板上的血色,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和她都很早就睡了,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呜呜呜……”
她的无措不似作伪,看来的确提供不了多少有用信息。但作为被傅决选中,带进最终副本的玩家,她的这种表现不可谓不怪异。
按理说都是位居榜前,经历惯生死的,再恐怖的场面也见过不下百次,怎么会一看到尸体就惊慌失措,比刚进诡异游戏的新人还不如?
不少人心中基本上都有了定论,虞素虽然还活着,但恐怕也已经中招了。这种“中招”比穆初晴的死更加隐蔽,不是作用于肉体上的伤害,而是灵魂和精神层面的磨损,不知触发机制为何……
玩家们互相以目示意,脸色都显出几分凝重。
齐斯想到楚依凝日记中的记录,看向虞素:“昨天你们有向NPC透露房间号吗?”
虞素擦着眼泪,期期艾艾地说:“可能……有吧。昨天我和穆初晴在路上遇到了鬼,最后是楼下的老爷爷把我们两个送回房间的……”
傅决道:“如果情况属实,告知鬼怪房间号很可能就是死亡点的触发条件之一。”
“不对吧。”姜君珏眨巴了两下眼,“我和说梦进房间的时候也没避着人,看到那老头儿藏在走廊底鬼鬼祟祟的,我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呢。”
说梦后怕地说:“在下昨天就觉得那老头不是好东西,担惊受怕了一整晚上,还好什么事都没有。可惜了初晴妹子……”
傅决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淡淡道:“触发该死亡点的第二个条件是性别为女。在密宗看来,女性的皮肤更细腻纯洁,是制作人皮唐卡的最佳材料。”
“哈?不能吧……这诡异游戏还搞性别歧视?”
转经筒的咔咔声适时从楼梯口传来,管客栈的桑吉颤颤巍巍地爬上二楼,旁若无人地穿过走廊而来。
玩家们纷纷噤声,自觉地向两边靠去,让开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桑吉目不斜视地缓步前行,一瘸一拐地走向墙壁上鲜血淋漓的人皮,忽然双手合十,念念有